腊月里,江东朝廷也派遣使节入洛,以武陵王司马晞为首,前来祭拜先王陵寝。
沈哲子自然也要率领一众行台官员们陪同祭祀,站在北邙山这酷寒的天气里,眼望着武陵王并何充一板一眼在前方主祭,再看一眼那刚刚修筑起来的几座所谓先王陵寝,沈哲子心内也是忍不住的噱意滋生。
世间公道真是不容抬杠,司马家父子不算什么光明伟岸的人物,死了还要遭殃。此前入洛的时候,因为身上还披着晋祚这层虎皮,沈哲子也难免要祭拜先王陵寝,还是走访询问诸多河洛旧人,才算是确定司马懿父子究竟埋在何处。
但就算是这样,之后修葺陵寝也只是以些许章服冠带之类意思意思罢了,尸骨早已无存。换言之武陵王现在拜的究竟是他家祖先亦或道左流民饿殍,或者干脆就是荒野走兽尸骨,沈哲子是真的不敢保证。
但拜得是谁虽然存疑,一套典礼下来也的确是倍显庄重,甚至就连使节中几个瞪眼要挑刺的腐儒老臣都挑不出错误。可见贺隰与谢尚作为行台主管礼章的官员,也的确是尽责。
沈哲子现在大权独揽,把持行台,反对声不是没有,野中甚至不乏人直接就将他比作魏武曹操。虽然这比喻让沈哲子颇感荣幸,甚至有几分受宠若惊,但当中意蕴何在那也是不言而喻。
不过对于这一类的声音,他往往也都是视而不见。真就有人瞪眼挑他错处,还愁找不到吗?只要没有什么实际的妨碍,些许厌声也就由之。他也不可能做到所有人利益俱都加以关照,难免会有失意之众怪声取宠,若连这个都要郑重防备,反倒是抬举了他们。
诸多典礼扎堆,或是飨宴行台吏目劝政勤勉、或是普罗乡野鳏寡各作婚配,沈哲子也难免分身乏术,也只能抓大放小,一些规格低的便放给属下代劳。
不过还有一桩事是沈哲子比较重视的,那就是前往馨士馆举办劝学礼。
如今的馨士馆于行台而言,基本上等同于太学、国子。之所以还要保留馨士馆这一个旧称,一则还是因为行台规格不够,二则也是沈哲子有意区别于旧有国学,自己新创馆阁,这样也有利于他在办学中施加更多自己的意愿。
尽管诸多事务繁忙,沈哲子还是赶在除夕之前抽出一天的时间来,专门来到馨士馆举行一次劝学礼。至于行台属官们也并没有强制跟随,基本还是以自愿为主。
但就算是如此,行台一众官员们也都知大将军对馨士馆的重视,大凡休沐在家且无事者也都悉数到场。
沈牧、沈云这一对难兄难弟,归洛之后接连遭遇毒手,就连形容都有碍观瞻,在大将军府里窝了十多天耻于见客,这一天里也被亲长打出门来,喝令他们同往馨士馆以求沾染几分经韵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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