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往往都是俯拾皆是的寻常之物,比如阳光。
迟暮老人,气若游丝,深夜吊命,愿意倾尽所有,只为能看到复升的朝阳。号寒之众,衣不遮体,寒入骨髓,也是深盼骄阳重临大地,驱退寒风暴雪。
至于羯国的皇子们,大概不觉得当下的阳光有多珍贵,甚至有几分让人厌烦,或者说当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却没有阳光,而当他们不再需要的时候,却是朝日破晓。
昨夜的建德宫混乱不堪,以至于宫苑之内都将冲入此境的奋武将士当作了石宣归国的大军。可是等到太阳升起后,这不算美妙的误会终于解开了。奋武军虽然没有打起鲜明的旗号以标榜来历,但那与羯国人马截然不同的甲杖器械配给,也让他们很难再装扮下去。
“一个、两个、三个……”
建德宫的单于台,沈云笑眯眯的打量着被囚禁在一座单独宫室的人。这里便是他昨夜守株待兔最大收获了,房间里十多人,有男有女,大多年少,年纪大一些的不过十四五岁,小一些的还要被宫人内侍抱在怀中,这都是羯主石虎的儿女!
随着天色渐亮,奋武军将士军容如何坦露出来,之前的小把戏自然也玩不下去。建德宫内人众哪怕再怎么闭塞,也看出这一路人马绝不是他们国中哪一路精军。
真正留给沈云得以守株待兔的时间,其实还不足一个时辰。当黎明还未破晓之际,其实奋武军已经露馅了,本来还有两路将要投来,察觉不妙即刻后退,将要上钩的鱼儿却要逃,沈云自然不能容忍,率性带人追杀而上,一番砍杀之后,也算是主动卸下了伪装。
时间虽然不长,但收获却是丰盛。石氏父子,俱为穷奢极欲之徒,襄国这座建德宫虽然石虎久不留驻,但仅仅只是豢养在其中的年轻宫人,便有近万之多。
当然这些被石家父子搜罗来的民间妇人们并不是沈云的目标,但仅仅只是有确凿宗谱图录可查的石氏族人、妻妾,便有上百人之多,眼下俱被就近监押在了单于台下方的厅室中。
这其中值得一说的,那就是单单石虎的儿子便有六人之多。除了最开始的那个濮阳公石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稍小一些的封爵为沛公,名为石冲。而其他的几个,要么年龄太小,要么或是寻常宫人所出、本身也不受喜爱,则就没有封爵。
“可惜,还是有点可惜啊!”
这几个石家孽种数量上虽然可观,但却实在乏甚够份量的,如沈云此前所随手刺死的那个渤海公石韬一类的,则更是一个也没有。想想倒也并不意外,石虎常年不在国中,年长的儿子各自早已统军任事,年龄小但又得欢爱的则要带在身边。
比如审问之后,沈云才知晓,石虎的儿子们自太子石邃以降,一直到这个濮阳公石琨的兄长,也就是石虎的第八子新兴公石袛,俱都各领职事。还有更年少的齐公石世,其母刘氏乃是汉赵刘曜的女儿,眼下母子都是受宠,则跟随石虎仪驾留在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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