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玉成不请自来,正在他床头坐着,等了不知有多久。
“文港。”
“你怎么没去公司?”
“爸爸今天叫我回来,说有话要跟我谈。”
陈文港很快明白过来。两个当事人,郑秉义总得一个一个找去谈。
他把袋子放到一边,椅子拉过来往上一坐:“义父跟你说什么了?”
这个时间正值下午到傍晚的过渡期,室内又没开灯,光线染上几分幽昧晦暗。
整个下午郑玉成躲在陈文港的房间里,出神地看阳光,从明亮夺目到岌岌可危。他脑子里反复播放下午的场景,郑秉义告诫他他跟陈文港绝无可能,让他好自为之。
这件事郑玉成本是想据理力争的,他打了满肚子的腹稿,想劝父亲时代不同了,不再是以前盲婚哑嫁的时候,讲人权,讲自由,讲平等,不同的小众群体也理应得到尊重。
然而郑秉义一句话堵住他后面所有:“你自由了,你开放了,你想没想过郑家怎么办?”
他哑然。
耳朵里听郑秉义说:“所以你没必要跟我说那些。你嫌你的父亲思想老旧,我反过来问你,你考没考虑过自己的责任?以后你每年带个男的回家祭祖?那我为什么不让茂勋去?”
不管是为了公司股价还是宗亲观念,郑家的当家人应当有一段完整的婚姻,延续香火。
实在做不到,也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国外皇室曾经还有国王为了迎娶美人放弃王位,鱼和熊掌向来没有既要又要,他郑玉成又有什么资格以为能都抓在手里?
郑玉成被父亲严峻而冷厉地注视着。
对于郑秉义,郑玉成终究是敬畏的。“我可以不结婚不要孩子”这句话梗在他喉咙里,突然怎么都出不了口。事到临头才知道难——他之前付出多年的努力可以说松手就松手吗?
他喉结动了半天,也没能立刻夸下这个海口。
郑秉义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知道是稳妥的:“你看文港从来都是比你懂事,现在他也同意跟你断。”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人家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也能拿出魄力来。”
这才是给郑玉成的最后一击。
他出了书房就想给陈文港打电话,差点绊了一跤,仔细想想,这种事还是该面对面说清楚。他在陈文港的床上枕着手躺了两个小时,嗅着他的气息,这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
“没什么,聊了聊将来的打算。我也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之后怎么办。”
“你是怎么想的?”陈文港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面对郑玉成。
“你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我跟他保证了,跟你一刀两断。”
“你——”郑玉成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然而心里似乎震惊更多,原本他不相信这种话是从陈文港嘴里说出来的,他以为郑秉义在骗他,父亲的城府太深,也不是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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