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山看到了竹内的刀,他没躲也没闪甚至连手里的剑也没举起来。眼见着刀落下来的一瞬间,竹内犹豫了一下,他是冲着冯山应该出剑的方向劈过去的,却没有见冯山把剑举起来,刀带着风声已经呼啸而至,他的身子也随着倾斜过来。冯山突然把手里的剑扔在了地上,伸出右手顺势把竹内抱在怀里,他用尽了平生的力气,他听见了竹内的肋骨响了一下,接着竹内就大叫了一声,他又用力地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松开手,竹内便斜斜地飞了出去。
发生这一切只是在一瞬间,竹内应声落地后,想挣扎着爬起来,终于没有起来,两个日本兵上来架起了竹内。竹内苍白着脸,望着冯山。
冯山把右手在裤子上抹了抹,然后笑道:竹内,你该带着你的人滚回日本岛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日本兵营门口走去。文竹跟在他的身后。
他听见身后的竹内似呻似吟地喊了一声:八嘎——
便有几个日本兵上来拦住了冯山和文竹的去路。
冯山被关进了一顶临时帐篷里,门口有兵看守。
很快,竹内被两个兵架了进来。竹内坐在一张椅子上,两个兵立在他的身后,这时的竹内还是冲冯山笑一笑。
冯山坐在谷草上,他嘴里正在嚼一根草,一股秋天的味道浸进他的胃里,他想到了从前的日子。
他望着竹内说:你输了,你该把我放了,然后你带着你的人回日本。
竹内接着往下笑,笑容都快掉到地上了,竹内慢条斯理地说:这一局我又输了,但我不能回日本。把你关起来,我知道这不符合赌局的规矩,但没办法,我想要回细菌,只要你把细菌给我,别的咱们都好谈。
冯山闭上了眼睛,他料想过竹内毁赌的事,那样的话,他不想和竹内谈任何条件,连赌场规则都不遵守的人,在冯山眼里一钱不值,不配和自己说话。冯山看了眼竹内,仰在谷草上,闭上了眼睛,轻描淡写地说:竹内,你可以把我杀了。
文竹背过身去,望着帐篷内的一角。
竹内说:夫人,你可以做做你丈夫的工作,只要把那两桶东西还给我,你们可以随时上山。这就是我的条件,如果不从,那你们就只能在这里待下去。
竹内说完,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肋骨一定是断了,他伸不直腰,只能让两个士兵搀着他走出去。
竹内出去,冯山才睁开眼睛望着文竹,平静地说:你不该跟我来。
文竹笑一笑,笑得很灿烂,她说:我知道日本人会有这一手。
冯山很深地又望一眼文竹,文竹一张平静的笑脸满满地映在他的眼中。他冲文竹笑了一下,两个人就那么默然地相视着。
冯山知道这时候冲文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多余的话他就无需再说了。他更不想和竹内多说一句话,在他的眼里,毁赌的人,还不如一枚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