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望着水溶默默的问:“那书上所写的都是真事吗?像解除齐国瘟疫,刺杀吴国国君,消灭沙漠魔怪等等?”
水溶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贾兰奇道:“你怎么会不清楚?”
水溶笑道:“这些都是我拜师前的传说,从我拜师到现在,还没见他出山一步。”
贾兰心里好奇一代传奇人物为何会独守一山,但又觉是人私事,便没问,谁知水溶看出他疑意,说道:“师傅他老人家说是这几年天象诡异,他要专心观天象,不便下山。”
贾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北静王的别苑属于真正的皇家别苑,大观园虽然是为迎接贵妃所建之地,但比之皇家别苑仍然差之甚多。
贾兰走在大青石地上,放眼望去尽是开的翠绿的花草丛树,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的湖泊,湖里满满的都是荷叶荷花,一片红绿中停着一条深绿的竹蓬小舟,随着微风吹来,在水上荡来荡去。水溶见贾兰看得入迷,笑道:“现在有些晚了,若是夏日炎炎时,便可放舟湖上,垂钓摘荷了。”
贾兰点头道:“那自然会别有一番滋味。”
水溶拉着他往前走,“下一年夏日时,你尽可享受,现下还是先享受狩猎吧。”
从门口到后院的厢房有一段距离,本来应该是坐轿或骑马直入的,但水溶没有提起,贾兰便跟着他一路走到院子大后方的厢房处,不过因一路上水溶不停讲解园中风景,贾兰也未觉无趣。
水溶住的院子门前挂了一幅匾,上书“一梦堂”,一手草书四处挥洒,颇为随意。
贾兰笑道:“你写的?”
水溶点头,“还请斧正。”
贾兰道:“不敢,只是觉得这个寓意有点不妥。”
水溶笑:“黄粱一梦,有何不妥?我等一生匆匆而过,富也好,贵也好,最后不都是空空来,空空去,如何不像一场梦?”
水溶见贾兰拿奇怪的眼神瞅他,不禁又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贾兰道:“我以前觉得你是个很乐观的人,现在看来怎得如此消极?照你所说,那我们现在所谈所做,都不过是在梦中,一点意义都没有。”
水溶大笑,“岂会没有意义,我可是非常高兴能梦见你。”
贾兰瞪他道:“竟说梦话。”
水溶看他瞪得大大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小厮打开“一梦堂”的门,院里房前站了两排端着盆子、毛巾、茶壶等物的佣仆在等候。
上次在茶馆见过的那位莫公公从随从里走出来,弯腰恭敬道:“请王爷进屋更衣。”
水溶看向贾兰,贾兰忙道:“我在厅里等候即可。”
水溶点头道:“莫公公,莫要怠慢贵客。”
莫公公依旧低着头道:“是,王爷。”
贾兰被请进书房,莫公公敬上一杯茶道:“这是今年刚上贡的新茶,请兰少爷品尝。”
贾兰接过饮了一口,在口里品了几品,笑道:“清香未了,余味犹存,果然是好茶。”
莫公公笑道:“和公子口就行。”
贾兰笑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屋里的装扮,随意道:“王爷这房子是否太过素雅了些?”
书房内仅几件景德青瓷,一座西洋银钟,三四个小巧玩物摆在橱上,余下皆是一柜一柜的古文书籍,书桌上放有一盆君子兰,一排粗细不一的毛笔,一叠宣纸,两方镇纸,一方砚台,再无其他。
房中挂饰更是简单,两幅字画,一把宝剑,足矣。
莫公公道:“王爷事务繁忙,无暇顾及此事。”
贾兰笑道:“怎得王妃不帮他收拾一下?”
莫公公略顿了一时方沉声道:“王妃已逝去多年。”
贾兰一惊,方知自己逾距了,而莫公公这句话他也不知如何接下去。
正无措间,从门外走来一人,笑道:“不若你帮我收拾如何?”
那人穿着白色京绸细纹劲装,袖口被紧致丝线收住,腰间系着嵌珠碧玉银丝带,并挂着一方卧虎玉佩,长身玉立,背对阳光直直而来,站在他面前,玉面含笑,声音温和。
一瞬间,贾兰又想起了那个元宵之夜。
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让他错过了水溶那在以后看来意味极其深长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