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咬了咬牙,望向尚且未曾表态的沈观裕:“沈爱卿,你怎么不说话?”
他这一开口,倒给安宁侯提了个醒——沈观裕,沈观裕不是皇后的人么?他怎么敢跟着韩稷他们来对付他?他不敢,他一定不敢!他抬眼往他望去,这老头足智多谋,皇后花了那么多功夫把他弄到手,他一定有办法保他无事!
“皇上,臣是冤枉的,不信您问问沈大人?”他扯着皇帝袍角,一手指着沈观裕,扭头望过来,又紧盯着沈观裕双眼:“沈大人,你能证明我的清白是不是?你快告诉皇上,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挑拨沈顾两家的矛盾!你快说呀!”
他双眼似要粘在他身上,这是他唯一脱罪的机会了,沈观裕一定能保他,他也不得不保他!
想到这里他倒是冷静了,因为他知道沈家在沈观裕心目中的重要,更知道沈宓对他的重要!
“沈爱卿?”皇帝疑惑地望着沈观裕。
沈宓的眼里有丝忧虑滑过,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楚王与韩稷也往沈观裕望来。
顾至诚怒斥:“罪证确凿你还说自己冤枉,刘俨,你死到临头还在把咱们当傻瓜吗?!”
安宁侯抬起头,带着一丝狞笑,目光炯炯望着他:“顾世子你急什么?沈大人可是沈姑娘的亲祖父,假如他能证明这只是场误会,难道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皇帝锁了眉:“沈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在场人的目光,皆往沈观裕望来。
沈观裕沉凝片刻,忽然跪了下去,说道:“禀陛下,臣对安宁侯的话,竟无言反驳。”
安宁侯两肩松下来,唇角的得意更为明显。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何意?”
沈观裕平视着前方,缓声道:“老臣曾是前朝旧臣,原是该流放谢罪以赎助纣之罪,承蒙先帝厚爱,不但免老臣之罪,反而还授以官职,到陛下手上,更是对老臣父子恩宠有加。老臣感领君主隆恩,素日行事说话皆如履薄冰,生恐有负君恩。
“安宁侯拉上老臣,乃是因为老臣身份尴尬,因而意图借我这战兢之心行翻案之事,老臣此刻满腹冤屈,竟不反驳安宁侯不是,反驳也不是。若是不反驳,老臣不能替蒙受怨屈的儿孙声讨恶贼,是老贼不慈,九泉之下的祖宗也会与世人一道唾弃我。
“若是反驳,安宁侯这话句句听似与我有不轨之勾当,我若反驳,则有撇清自己的嫌疑。因而老臣委实不知该不该反驳,又该不该如安宁侯所说,出面证明净水庵那十几条人命,以及他诱骗顾颂杀害老臣的孙女是个误会。”
一席话毕,安宁侯才涌上来的得意立时僵在了脸上,楚王顾至诚等人面上也浮出几分恍然,而皇上面色也缓和下来。
前朝遗臣四个字就像压在沈家头上的一座山,这个沈家人知道,文武百官知道,皇帝也知道!他这么一说,安宁侯方才那话不是欺负他身份尴尬而不择手段地泼污水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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