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贺老夫人也知道在苏豫面前不能做得过火,正眼都没瞧一眼沈氏,只是一手接过茶盏重重撂在了一边,盖子也没掀一下,更别说嘱咐几句,连那个又小又薄的红布包都是由丫鬟给的。
沈氏双手接下,语气谦卑地道了谢,又走了几步,跪着给苏豫奉茶。
苏豫接了茶,嘬了一口,从身侧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里头装着一整套嵌满宝石的赤金头面。
这份礼太重,压得其余三房心口一沉,更是把沈氏手里那个红布包衬得诙谐又吝啬。
贺老夫人的脸色沉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她看着苏豫托着沈氏的右手将扶她起,便慢慢悠悠道:“区区一个贱妾,其余几房姨娘不用见礼么?”
二房李氏跟三房周氏都是官家庶女,按规矩来说,是贵妾。四房赵氏是通房丫头抬的妾,为侍妾。沈氏出身风尘,是最末等的贱妾,位份自然低于另外三房。
沈氏顿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挣开了苏豫的手掌,提着裙摆朝李氏三人走去,屈膝、奉茶,一气呵成。
李氏的手指还未触到茶盏,贺老夫人又悠悠道:“老爷长情,先夫人去世后再无续弦,二房李氏虽是贵妾,但一直主持中馈,为苏府上下奔波操劳,又先你数十年进府,她能当得起的可不止一杯茶。”
弦外之音,竟是让沈氏行三跪九叩的妾礼。
可妾始终是妾,即便李氏执掌中公,又育有一双子女,但只要有苏鸾兄妹在、只要她一日为妾,她便不能扶正,下人再敬她、再惧她,也只能管她叫声姨娘,能受妾礼的永远只有正室夫人。
苏豫显然也觉得贺老夫人的说辞十分荒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
沈氏背脊一僵,就连苏绾也咬着牙想要出列辩驳几句,只是被苏墨侧身拦在了身后。
也不枉李氏平时给的许多供奉,贺老夫人这尊泥菩萨今天是要彻底显灵一次,要替李氏找场子、立规矩。
沈氏到底是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女子,忍功也不比李氏逊色,她双手交叠于额前,刚欲行礼,却听一少女声如珠玉道:“沈姨娘刚刚入门大概还不知道规矩,整个苏家能让你执妾礼的人在宗祠,明日你就能见着她。”
苏鸾朝她一笑,微微上挑的眼尾上一颗朱砂流光溢彩。
沈氏闻声停了动作,苏豫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宽慰道:“二丫头说得是,可别乱了规矩。”
李氏面上端得四平八稳,身子却绷得很紧,这是她的痛处,妾不为妻的痛处。
她在苏府再得势,也只能被唤一声姨娘。
李氏与苏豫的最初的打算是许如梅产完子便要了她的性命,待丧期一过,苏豫便以续弦的身份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也有了身子,虽然发现得比许如梅晚些,但日子却是相差不了几天。那是她跟苏豫的第一个孩子,加上她初为人母,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舍,便拖拉到了显怀。可能这也是命,看过她肚子的人都说那是一胎男婴,十拿九稳,反之,许如梅的肚子又大又圆,身子浮肿又爱吃辣,有经验的大夫、婆子都说是个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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