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善的月光在西天消散,东方泛白,几丝光线穿透云层,幻化出彩光。
陈鲲听过马鸣声,苏醒过来,见着外边有些发亮,起得床来。
将身边睡着的郭凯、林震等人看了一眼,轻轻地拉开房门,出得屋子,牵过马匹,跨上马背,朝着陈亮的营帐跑去。
经过十来天营建起来的军营,看上去极为不雅,说白了,就是在草场之上,用泥浆、砖瓦,和上一些石料、木材,淳朴大方地建造起一些一丈来高的房屋,各房屋连在一起,组成月牙形,将草场的北边简单地围了起来。
陈鲲跨着马儿,路过一堆堆砖块、一堆堆瓦片、一堆堆木料、一堆堆有些泛黄的泥土等一些建筑材料,经过马蹄三两下奔跑,来到陈亮的营帐前。
陈亮的营帐没跟其他屋子连在一起,只因他睡眠浅,一有响声,他就会自动醒来。
他听不得其他汉子们那粗野的呼噜声,只要听到,简直是要了他的小命,只要呼噜声不停歇,他就进入不了睡眠。刚来的那两个晚上,他几乎没获得半丝睡意,熬的极为难受。
还好郭凯在白天里见到他那双疲倦的眼睛,将事儿询问了起来,陈亮虽再三推脱,还是被问出真实原由。
陈鲲将马蹄停在了陈亮的营帐外,跃下马,对着营帐轻声喊话道:“陈大哥,你醒了没有?”
陈亮在里边回话道:“醒了,进来吧。”
陈鲲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陈亮早已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铺的一头,靠着两根木桩,借着帐内那昏暗的光线,看着书。
陈鲲走了过去,轻声问道:“陈大哥,你现在起来吗?”
陈亮放下书本,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用力掀开被褥,将两个脚放到床沿外,小声道:“好,扶我起来。”
陈鲲将轮椅推倒床沿边,挽着陈亮的右手臂,慢慢地将陈亮搀扶了起来。
陈亮在陈鲲的搀扶下,站起身,缓缓地跨开不好使的双腿,朝着轮椅很是艰难地靠了过去。
陈鲲很是高兴,很是耐烦地让陈亮自己慢慢地移动着,因为陈亮那没用的双腿,在他自己不停的努力下,开始有了些活力,能使上一些劲力了,好像一个满载渴望的婴儿,正开始学着走路。
陈亮靠上了轮椅,坐稳了来,将手从陈鲲的肩膀上拿了下来,很是友好道:“你去将周文清叫来,袁健儿他们登记造册的事,由他来做,有些事,我也想交代一下。我们快点北上,最好赶到枹罕吃晚饭。”
陈鲲听过,将陈亮推出营帐外,享受光亮,跨上马背,朝着那些书生营房跑去。
陈亮展开双眼,见着南面那一望无际的草地,内心深处极为欢愉,很想附上几句诗词,来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快乐与欢喜。
但,他太过繁忙,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怕诗儿作不好,让他曾今拥有的满腹经纶颜面无存,也就只能在心头想了想,只好将几个灿烂的笑容送给这片满载着希望的大地,表达他对它的无比热爱。
不过一会儿,几个马蹄响起,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陈亮的身边。
一个清秀的儒生下得马来,满载着笑容,那秀气的五官,柔弱的身板,跟陈亮靠在一起,相互辉映,简直就是一朵鲜花跟一段苦木。
还好陈亮内藏丰富,难看的面相总能让人捕捉几丝善意,内心见不到半丝厌倦。
周文清走到陈亮的身边,微笑道:“军师,听陈鲲兄弟说,你现在要回枹罕。”
陈亮笑答道:“大帅要我回去一趟,可能是有些事情需要重新交代一下。等会儿吃过早膳,郭凯会带两百来人来参军,你帮他们登记造册一下,顺便督导一下那些营建军营的工匠,让他们办事用心些,将手上的活儿做严实些。”
周文清有些受宠若惊,回话道:“军师,这事儿我怕做不好。”
陈亮将周文清看了一眼,鼓励道:“你们都是我们军营的智囊,没有做不好这么一说。进了军营,就是军队里的一份子,只要我们同心同德,将家国利益放在第一,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以后不要说出这种话来。”
周文清回话道:“谢军师开导,小弟谨记在心,一定加倍努力。”
陈亮微笑道:“这就对了,做事用心,时刻谨记自己日夜伏案苦读的初心,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对待自己的前程,不能心浮气躁,要一步步实打实的走好,路子才不会偏,路上虽然撒满了汗水,但也会开出花朵。人的一生,不要怕在路上丢失了什么,要学会从走到终点的那一刻回头看,问自己看到了什么。”
周文清欢言道:“陈大哥的教诲,小弟将铭记一生,绝不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