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到了收尾的阶段，剧组的演员已经所剩无几。前几天成烁和三大组一起审了一遍片，重新定了个拍摄章程。接下来要拍摄的都是些琐碎的镜头，更多的是成烁的镜头。他是剧组中最没正事的那个，频频出席活动，还做好事不留名的帮着《欢乐颂》拍摄，导致他积累了不少拍摄任务。所幸大场面已经拍完，成烁的单人镜头进度也足够快。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就已经完成所有第三单元的补拍镜头。中午稍微休息一会消了消食，依旧是成烁的镜头。不过这一幕已经来到了剧情刚刚开始的时候，早在面对徐江之前。这一幕是个隔空对话的戏，初出茅庐的高启强在白金翰和黑道大老徐江通过一通电话完成了第一次交锋。饰演徐江的贾冰早就杀青，而且这一幕也用不到他。轮到成烁演这一段戏，他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自己把控节奏。笨拙地攀上了成烁那张对他来说高的不像话的导演椅，刘英健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奖项加身，声名鹊起，没有一个公司能像在成烁手底下这样安逸。挂导演的名头，获奖时还让出获奖感言的机会，这种照顾，让他短短几年就小有名气，逢人便被称作老师。这种待遇让他有些飘飘然，以至于心宽体胖。从第一次和成烁合作至今，他的体型也和名气一样与日俱增。肉嵌在座椅的扶手上，他四下望了一眼工作人员的站位，慢悠悠地抬起手。场记看到他的手势，便站到了摄影机前，“A！”白金翰包间是个废弃的KtV，剧组将其重新装璜了一番。镜头中的白金翰光鲜亮丽，但是当镜头拉远，就能清晰发现整座建筑展露出荒败的横截面。拍摄的角度更为宽敞，可对于灯光来说却有些麻烦。将镜头前遮挡上一层昏黄的玻璃，才渲染出纸醉金迷的氛围。成烁身边坐着的是饰演唐小龙的林佳钏。他的父亲是知名编剧林贺平，产出过不少好本子，如《血色残阳》、《继父》、《人活一张脸》等。林佳钏也受过父亲的不少照料，但是形象不占优势的他捧了多年也没捧红，现在也算是活好便宜的典范。这场戏的主角是成烁，但是在镜头之外，他也努力贴近着角色。相比于后期的附和，此时的他能展现出更多的层次感，对高启强的怀疑，对危机的担忧，还有对未来的踌躇。而画面中心的成烁就单调了许多，只是单单透露出强装镇定的感觉。就这一点已经够了。他抬起电话，脑海中又过了一遍台词。刚准备拨通，却看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竟是一通来电通知，同时手机微微震动起来。一旁的林佳钏也面露异色，镜头之外，他默默瞟了一眼端坐在导演椅上毫无反应的刘英健，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想来这是怕成烁把控不好节奏才做出的准备。毕竟是对话戏，如果没有人和他对话，成烁很难拿捏好聆听的聆听与说话之间的空当。成烁也不露声色，默默将电话接起。“是成烁么？”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听到声音，成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对，不应该是这句台词啊？不对，这怎么是刘施施的声音？成烁也是个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的好汉子，虽然手中老式电话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还是听出了刘施施独特的声线。眼下已经开机，成烁按捺下心头的疑惑演下去，仿佛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一样，冷静的念出自己的台词：“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刘施施突然愣住，仿佛被成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堵住了一般，“什么乱七八糟的？成烁你说什么呢？”电话中的声音挑动着成烁的表情。他只是脑子一转，就想通了事情的经过，肯定是刘英健那狗贼将电话号抖落了出去。这么寸的时间打电话过来，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听着刘施施满头雾水的呆呆的声线，还挺有趣的。强绷着情绪，他手指不断揉捏着，在镜头之下，无声地阐述着高启强的心虚，“我有笔生意要跟你谈。”刘施施跟他完全不在一个赛道上，听着成烁那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话，莫名升起一阵烦躁，“成烁你要死是不是？”“我要是死你会所里，你洗的干净么？”刘施施声线都在颤抖着，“什么？会所？”“服务员。”成烁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阵笑容。他这笑容是整蛊成功发自内心的笑容，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这阵笑容恰到好处。深入龙潭虎穴，和黑道大老正面对峙，他虽然有心虚的一面，但此时这略带“嘲讽”的笑容显然将他角色的立体感呈现了出来。高启强本就有着一股不屈人下的野心，而不是被时代洪流推着向前走。成烁冲着扮演服务员的群演招了招手，“告诉我一朋友，这里是哪间房？”就递出去电话的空当，成烁依旧能听到刘施施的喊声：“不是说了，你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么？”群演弯下身子，“这里是白金翰1207房间，欢迎光临。”话刚落下，群演就感觉到自己耳边传来尖叫声。那声音刺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可一想到镜头还开着，她只能强忍不适，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卡！”终于，看着这一条的时长，刘英健喊了声卡，群演赶紧揉了揉耳朵。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破，群演活动了一下下巴，才欲言又止道：“导演，这电话...”成烁重新提起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又绽放了一个坏笑。旋即他好整以暇的问向群演，“她刚才说什么了？”群演表情略带纠结，犹豫道：“额，她说脏话。”“啊？”成烁噗嗤一声笑的更开怀，“好孩子怎么能说脏话呢。”群演点了点脑门，“对了，有一句不是，她说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