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插秧,我就在家里做做饭,送送茶水什么的,收谷子的时候,就去捡捡稻穗。一连要去好几日,我们就在乡下的老房子里住。
“若是夏天,门前荷塘开了花,晚上乘凉的时候,连吹来的风都是清香的。天上是满天星星,地上则是漫天的萤火虫,很舒服,很难忘。”
赵素说完,发现皇帝没跟上来,便停下步伐回头。
皇帝在落后两步的位置,不知道已看了她多久。
赵素问他:“您怎么了?”
皇帝缓步上前,垂首望着她双眼:“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凤眼之内这道目光沉静得宛如幽幽江水,像是端坐在早朝大殿上听着各方奏报的他,心情不见丝毫涟漪。
赵素灵光乍现,竟倏然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她静立片刻后转身正面向他:“实不相瞒,我是真不知道。我只是在坐车的途中意外到了这里。不管您信不信,穿越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确实就是找不到任何缘由。”
这是皇帝在她交代过来历之后第一次直面提及这个话题,其实她心里是松了口气的,这话终于问出来了,也能让她有个剖白的机会,不然就像扎着根刺一样。
不管他信不信,好歹该说的她还是得说。
她奶奶其实是比较信鬼神之说的,也会一两手科学都难以解释的治病土方法,比如说符咒水治鱼刺鲠喉,小儿受惊不能安神等症状,都是很常见的一些民间方子,当然说迷信也行。
从小接触这些,她都从来没想过穿越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而且还轻松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又何况接手了一对实干家夫妻打下来的江山的他呢?
皇帝望着一下下踢着路边野草的她:“但我看你好像适应得挺快,还成了太后的拥趸?”
“那当然是因为我一过来就陷入了被动,一门心思想着能活命就不错了,还能想别的啥?适应不了也得适应啊。”
赵素望着江水,耸了耸肩。
一个人置身陌生境地,于她来说不是第一次,从离开家去学校寄宿,到后来进入职场,参与各种必要的但尴尬的社交圈,她没有资格矫情,因为她不努力去适应,也没有人来伸手拉她。有些事,真的就是习惯了。
谁想伏低做小?谁想当社畜?可她从小到大,只会这么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她不用能怎么办?
真要她变成陆太后那样大杀四方攻城掠地的人,她也变不了的。
河岸还很长,少女的身影在江水和夜空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有些弱小,但江风也只能撩起她的衣裙,无论如何也摇不动她的身躯。
在皇帝眼里,从前的赵素——不,京城里的千金,是少有这样洒脱而坚定的。
这个灵魂使得“赵素”脱胎换骨,变成了依旧让人头疼不已,但又莫名地让人无法忽视的新的人物。
如果说最初之时,皇帝对有着如此诡异经历的她难免存着戒备,那随着近期有意将她放在身边就近观察,他的想法也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