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落在秦家大门口的时候,摄政王策马冲到侯府,守在门口接亲的人早就走了,侯府大门也关了起来。宋宸衣襟凌乱,衣摆上还有点点血迹,不难看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奋战,表情阴郁激动,再不复平日里的矜贵端正,急切、狼狈、惶恐。晋文帝派人将他喊走,在他察觉异样之后让禁军强行留下他,他尽力突出重围,可还是来迟了。顾不上想其他,立刻调转马头朝公主府冲去。“传令下去,所有人就位,等候号令。”宋宸死死攥紧缰绳,才答应了秦偃要守护好她,不能在这一刻食言,绝对不能。——秦绾绾被扶下轿子,刚刚站稳,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银妆反应极快,一把拉住秦绾绾的身子侧开,将将躲过危险。箭飞射到轿门上,带走了秦绾绾的盖头。金钗下意识的就要出手,秦绾绾伸手拦住了她,这一箭是报今日张煜被射之仇,也是下马威。没伤到她,犯不着这个时候闹,她倒想看看这一家子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正好让她这个初来凤阳的人也涨涨见识。新娘子的真容就这么露了出来,惊了在场为数不多的人。关于秦家女的传闻大家都听过,怎么丑怎么说,可眼前之人不但不丑,堪称绝色,这是真的秦家小姐?假的吧?莫非秦家用个绝色替嫁那个丑女,想以此笼络张家?是不是有点儿亏。在场看过画像的只有张赋,早知道秦家姑娘是世间难得的绝色,此刻见到真人还是不免惊艳。若这是正常的男婚女嫁,他倒是有些羡慕张煜了。可惜不是谁都扛得住秦偃的怒火,张煜差点儿就丢了命,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呢。“秦姑娘不对,该喊弟妹了。”张赋让人拿来红绸,一端握在自己手中,一端递给秦绾绾。离得近了,越发觉得秦绾绾的容貌精致无暇,这一刻代替张煜拜堂倒也不是那么不情愿了。“吾弟身上有伤,只能为兄代劳,请吧!”秦绾绾伸手接过红绸的一端,银妆递了盖头过来,她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射下来了,那就不用了。盖头上被扎穿了孔,盖上确实不好,张赋也没有说什么。两人扯着红绸进去,秦绾绾才发现这里居然只是公主府的侧门。公主府金碧辉煌堪比皇宫,侧门也比别人正门高大气派,但大门进去之后该是正殿大堂才对,可现在进来了,居然是回廊偏殿。低一等人走的偏门,羞辱,又一个下马威?可惜秦绾绾根本不在乎她在这公主府有个什么名分,也就算不上羞辱。倒是银妆和金钗被挡在门口不让进来,银妆已经要动手了,秦绾绾回头看她一眼,两人只得压下怒火,暂时选择守在门口。不会很久的,很快就能把小姐接出来。张赋拉着红绸带着秦绾绾走,目光打量秦绾绾的反应,黛眉弯弯,眸色清冷无波,神情冷淡疏离。对下马威视若无睹,对陌生的地方也没有丝毫畏惧忐忑。看着挺美的人,气质也不是高冷冰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柔婉和清魅,但就是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冷。不管是情绪还是人,仿佛没有温度一般。真是诡异的人。相比同龄的纨绔子弟,张赋并不算重欲之人,但该尝过的也都尝了。本以为见过了人间春色,没想到还有秦家姑娘这般的人,而且身份上来说还是他的弟媳。阴翳的眸子里闪过些许邪恶,进了这公主府,最后变成谁的人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反正他那弟弟暂时是好不了的。这样一想,攥住红绸的手都紧了几分,压抑着身体的兴奋战栗,仿佛下一刻就能把这个弟妹据为己有一般。一个嬷嬷打扮的妇人走来,很是不屑的瞥了秦绾绾一眼,对张赋恭敬道:“世子爷,长公主已经到了,快点带二夫人过去叩拜。”没有拜堂,直接去跪拜长公主,不是长平郡王妃,而是二夫人,虽是正妻的身份,但没有诰命,低人一等。长公主可是在文字和礼节上做足了文章,可惜了,但凡遇到个正常的千金小姐,这些招数就能让人家无地自容、怒火中烧了。然而,秦绾绾不是正常的千金小姐,虽然不至于笨到看不懂,但看懂了又与她何干?跳舞给哑巴看,哑巴看到了,咋滴,还得赞叹几句不成?因着那不可名状的心思,张赋倒是笑着做好人:“母亲今日很生气,等下你好生哄哄,若是实在是承受不住可以求我帮忙,我不会笑话你的。”觉得张赋这话莫名其妙,秦绾绾没有答,只是在心中奇怪。不过,等他们从偏殿走到正殿门口,秦绾绾就明白了,长公主为了对付她,也真是煞费苦心。公主府的朝凤殿是主殿,从主殿可以直出正门,此刻,从正门开始,一丈宽的炭火池、一丈宽的铁钉床、三条颜色鲜艳夺目的蛇有手臂粗,然后才是坐在朝凤殿门前手持长鞭等候已久的长公主。长公主一身厚重的华服遥遥望着这里,隔得老远也能感觉她释放的恶意。嬷嬷再次过来宣布长公主的决定:“新妇入门立规矩,想要成为我们长公主府的媳妇,就得过了眼前这三道关,最后等长公主满意了才能上族谱,成为真正的张家夫人。”嬷嬷一脸邪恶的抬手:“请吧,秦小姐。”下马威之后,这是直接上刑虐待啊。也是,张煜被射杀,差点儿就丢命,这口怨气长公主怎么能咽得下?可不得从她身上找补回来?见秦绾绾没有反应,张赋觉得她是被吓到了,也是,寻常姑娘家谁看到这架势不得被吓个半死。等这三关过了,能活下来的可没几个。就秦绾绾那看起来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他怀疑第一关就得被烧成炭。于心不忍,一脸担忧的开口道:“这种过得越快伤害越少,我那里有治疗烧伤效果极好的药,绝对不会留疤。”所以,他所谓的帮忙就是事后给她涂好点儿的药?可惜她不打算受这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