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到了这时,才向火塘边刚刚瞧着十分健谈的一位行脚商打招呼。
这行脚商约五十余岁,刚刚听着也是个走南闯北的,十分有见识,从他身上,胡麻倒依稀看出了二爷的模样,想来年轻时二爷与他相仿,只是后来回了寨子,带人去割太岁了。
老者那一壶酒,早就空了,但瞧着似乎还没尽兴的样子。
“哎哟,那可是多谢……”
这老者一听胡麻要请自己酒,便开心不已,但不用自己壶,去柜台讨了个杯子。
他确实馋酒,但也是个阅历丰富的,讨来了杯子,胡麻便用壶倒了进去,他先看了一眼酒液,又凑到鼻端闻了一下,笑道:“是好酒啊,老汉我今天占了小哥你的便宜了……”
直到这时,才喝了一口。
其实这又算是什么好酒,柜台上直接打的,跟他刚刚喝的一样。
老者让胡麻倒进杯子里,是为了看一眼颜色,闻一闻,是看会不会发酸,味道正不正。
这也是担心胡麻酒里下东西的意思。
传说中无色无味的毒药,那只是停留在传说里,江湖上用的东西,多半还是一些蒙汗药之类,一旦放下了,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挺明显的。
“唉,我也是量浅,只是又心里发愁,才要了壶酒喝。”
胡麻当然也不说破,只是叹着道:“我是从老阴山里出来的,寨子里今年闹了虫灾,眼看着收成不会太好,家里的长辈,把我跟几个弟兄打发了出来,想着赚些银钱回去救命呢。”
“只是不知这世道,哪里有赚钱的营生?”
“……”
“后生,倒不是老头子我说话难听,伱想赚银子,难哦……”
老者喝了酒,便也叹道:“这跑出来走江湖的,能吃上口饭就不错了,哪有真个能赚了银子回去的?”
“我估摸着,你家大人也不是真指望你们能赚着银子,打发你们出来,一是给家里省些口粮,二是,再不济,真的遭了荒,也只是不用家里人看着彼此饿死就是了……”
“是。”
听这老者说的实在,胡麻便也跟着点头,又给他添上了酒,说道:
“但我们兄弟几个,在寨子里时,倒也跟着长辈学了几手把式,有些技艺在身上。”
“只是不知去哪里找门路,换成银钱。”
“……”
“懂把式?”
老者看了一眼胡麻腰间的刀,笑了笑,说话也更客气了些,道:“那倒比旁人更容易讨活些,可以去大户人家做护院。”
“这年头啊,乱,大户人家都心里不安生呢。”
“当然,能进血食帮自是最好了,那些老爷们靠割血食维生,官府又不敢惹他们,他们是最滋润的了……”
“……不过也难,血食帮讲究规矩,人家轻易不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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