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这个人普普通通,丢到人群里压根就分辨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甚至他的职衔,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校尉。
但是,自从于谦出京一来,所到之处,所有的卫所千户,百户,他都能指挥的动。
于谦相信,如果不是这次调查军屯,需要借助锦衣卫的力量,他可能永远不知道,天子手下还有这样的人。
锦衣卫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不过,于谦却不多问,他只需要清楚,他的这份奏本,在交到这个人手里之后,会悄无声息的送到天子的手中,不会经过任何的程序。
甚至,朝廷上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份奏本的存在
当然,作为兵部尚书,有些消息,于谦还是知道的。
譬如,在瓦剌之战当中,边军战损了诸多精锐的夜不收,其中一部分找到了尸体,但是还有一些,却生死不知
将奏本递了出去,于谦心中松了口气,这才转向一旁进来禀报的方杲,开口道。
“好,你去安排,我们明日启程,去宣府!”
“啊?”
方杲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天子的旨意是昨日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命于谦前去宣府,劝谏太上皇回京。
这件事情没有保密,所以,方杲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当时于谦看完之后,却并不着急,只说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上两日再启程不迟。
与此同时,他吩咐方杲关注好宣府的动态,有何消息立刻来报。
作为于谦的亲信,方杲自然清楚,于谦此次巡边,身负的职责并不只有一个,虽然大人不曾对他明言,但是从很多蛛丝马迹当中,他也大致能够猜测到,大人在查什么。
原本,方杲也以为,自家老大人是调查军屯一事到了关键时刻,所以不方便立刻离开。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眨了眨眼睛,方杲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书,道。
“少保,下官刚刚说的是,太上皇已经启程归京了,您”
您不用去了
天子下旨,就是希望您去劝谏太上皇早日归朝,现如今,太上皇没等人去劝,就已经走了,那还去干嘛?
于谦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看了看手里的圣旨,道。
“你不必多问,去办便是!”
方杲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于谦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展开手里的圣旨,看着上头写着的“全权负责太上皇在宣府的一应事务”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太上皇迎归的事情,于谦其实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虽然在身在边境,但是托锦衣卫的福,京中的诸多大事,于谦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消息。
所以他清楚,太子出阁之事一旦成为定局,太上皇便不得不回去了,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
至于让他去到宣府“劝谏”太上皇,其意不在劝谏,而在,去到宣府!
大明边境诸镇,以大同,宣府最重,其中,又尤其以宣府为重,历史悠久,兵员众多,关系也更错综复杂。
这一次巡视诸边,于谦从大同,到宣府附近,再从宣府附近,巡视到甘肃,其实绕了一大圈。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往宣府城里走。
至于原因
右手轻轻的敲在案上,发出一声声清脆而有规律的响声,于谦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大同伯陶瑾,永乐十四年袭父职,为扬州卫指挥同知,永乐二十一年,调任阳和卫,扈从太宗皇帝北征,性骁勇沉稳,有战功,晋指挥使。”
“正统元年,得安远侯柳溥保荐,故英国公张辅亲试其兵法武艺,擢为都指挥佥事,正统十四年,充左参将,剿平浙江叛乱,四月还师,以功进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八月,也先紧逼紫荆关,陶瑾受命随同宁远侯任礼出征,射杀敌酋伯颜帖木儿,朝廷叙功,赐封大同伯,后调任宣府,充总兵官,至今已有半年之久。”
于谦就这么说着,语气平静的将陶瑾的履历细数了一遍。
然后,他停了停,片刻之后,方继续道。
“宣府前任总兵官,为后军都督府都督京营提督大臣昌平侯杨洪,其侄杨信,随杨洪镇守宣府多年,屡立战功,现于宣府,充副总兵。”
话到此处,便说完了。
戛然而止,但意味深长。
夕阳照不到的地方,绣春刀特有的细微碰撞声响起,似乎有人站了起来,然后,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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