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儿心里一阵气苦,山寨的人,都知道她和杨虎现在形同陌路,谁知道她心底的秘密?那一夜的孽缘,掳获了她的身子,近一年的分离和对杨虎丑陋面目的认清,却让她把心也交给了这个男人,可是这种女儿心事,能对何人谈起?有谁能够明白?
门外的侍卫们看到这番情景,纷纷抽出兵刃冲进店来,杨凌头也不回,只是厉声大喝道:“统统退出去!”
众侍卫听了迟疑着不知进退,都把眼去看刘大棒槌。大棒槌是见过红娘子的,也知道他们在阳原相处的情形。他瞪起一双绿豆眼,看看红娘子流泪举剑,委曲的象个小媳妇儿的模样,又看看自家大帅胸有成竹、威风凛凛的大男人气慨,立即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
大帅和女人的事儿,尤其是和漂亮女人之间的事儿,聪明人的做法就是不要管,而且装作看不着。大帅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再说大帅不是还有把很厉害的枪么?
刘大棒槌立即振臂一挥,比杨凌还果断地大喝道:“退出去,统统退出去!”随着“喀喇”一声,那件一直很紧张的袍子也果断地从肩后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崔老爷子已经去了,崔家老寨以你为尊吧?莺儿,为什么不多为活着的人打算打算呢?山寨里的人要么是些老人,要么是妇孺孩子,杀官形同造反。要说错,谁对?谁错?也许都没有错,就象你和我的事,能怨谁呢?要说因果”。
红娘子的脸蛋羞如石榴,忿然道:“不要和我说什么因果,江湖人的恩怨,自有江湖人的解决办法,我们不论是非,只论恩仇”。
杨凌淡淡一笑,道:“或许原来是,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是那样的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红娘子剑尖一抖,斥道:“站住,不要动”。
杨凌沉声道:“崔家老寨打的毕竟仍是山贼的旗号,我无法理直气壮地去向一个剿匪有功的将军报仇,我也不许你去!”
崔莺儿冷笑:“你管我?凭甚么?”
“就凭我们有了夫妻之实!就凭杨虎配不上你!就凭你现在又不论是非地胡闹!就凭崔莺儿这个女子不该为了这些不该承担的责任被押上法场,我就有责任照顾你,我就有权利管着你!我决定: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人!”
杨凌双眉一扬,说道:“要不要我请道旨意公告天下?我做得到的,皇上一定会鼓励我胡闹的!你信是不信?”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前走,红娘子举着剑,抵在他的胸口上就只有一步步地向后退。她为自已的狼狈而恼羞成怒,厉声叱喝道:“站住!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是不敢,你是不会那样做。我记得,在白登山的洞里,你救过我;我记得,在燕京城外,你施粥救活了许多百姓;我记得,你信守承喏,掳我出城后毫发不伤;我记得,你愿意返回山寨,劝阻令尊放弃造反的念头崔莺儿,你生在了那个贼窝里,可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山贼。你做不了山贼,也不是那块料,放下剑,乖乖地做一个女人吧!
我保证,不再让霸州百姓受苦,不再让你受苦,你不应该是这副模样,想想刚见到你时那是怎样一个神采飞扬、英姿飒爽的女子?穿回你的红衣,不要不是白就是黑,让自已整曰整月的沉浸在仇恨的愁云惨雾里”。
“你你你你滚开”,红娘子的声音颤抖着,越来越软弱,越来越害怕,眼前这个家伙在干什么?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骂我?命令我?管教我?
她心里愤愤地质问,偏偏不敢反驳,背已抵到了墙,无处再退了,可是杨凌仍在向前走,胸口已抵上了她的剑尖。
“以前,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承喏,不是因为嫌弃你,只因为我不知道你和杨虎是否能够重归于好、只因为我自已命中有一场大劫,我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渡过。现在,我知道你和杨虎永无重归于好的可能,你的不幸,有我的一份责任在,你今后的一切,交给我好了。
我保证:霸州的事,我会过问;我老寨的人,我会安置;你,我来安排。我和你的一段缘,是天注定,我不会任由你错下去,你这个笨女人,整天介除了舞枪弄棒你还会干什么?放下剑,不要穷嚷嚷!”
对付强势的女人,只有比她更强横,对付红娘子这样的女人,尤其不能讲太多的大道理。杨凌前所未有的粗暴和蛮不讲理,把红娘子弄懵了。
杨凌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红娘子感觉锋利的剑尖已经刺入他的胸膛,慌的连忙一缩手,剑尖向上,上边没有血迹,她不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