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子穿着男人衣衫,而且是套短打衣靠,头上包了布帕,布巾束腰,斜插一柄短剑。脚上是爬山虎的靴子,腿上打着倒卷千层浪的绑腿,英姿勃发。
红娘子大模大样地在一张石凳上坐了,扶膝望着赵燧,威风凛凛地道:“许泰、江彬都是朝廷中的骁将,不过我们占据地利,地可攻、退可守,目前还占了上风,不可轻易收缩军队呀。
再过几个月大雪就要封山了,现在要尽可能的储存粮食,所以各条交通要道不能让官兵占据堵塞。我的人马一直驻守在西山,还没出过力呢,秀才若是兵疲将软了,那就换换防,让我的人马驻守东北方向”。
赵燧叹了口气,说道:“崔帅,朝廷换了人来了,主将不是许泰了”。
崔莺儿柳眉一挑道:“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兵临阵换将,正是他们自乱阵脚,怕些甚么?”
赵燧淡然一笑道:“这一次可不同,朝里来的是杨凌!”
“杨杨凌?”崔莺儿心里怦地一跳,忽然觉得坐的有点不舒服,她动了动身子,才道:“他呃,你不是说他在京中主持改制革新大事呢么,怎么怎么朝廷把他又派来啦?”
红娘子一身武服,八面威风,本来颇有男儿气概,这时肩膀一塌,眉毛一顺,声音也细下来了。
赵疯子喟然一叹道:“杨凌定是识破了我们在此韬光隐晦、徐图大计之略,所以才迫不及待出兵讨伐。杨凌一到就约束官兵不再进攻,不知他按兵不动是何用意,来者不善呐,我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山西形势最为完固,外有太行、吕梁及王屋、析城、中条等山构成其外围屏障,西面有黄河环绕;内有恒山、五台山、管涔山、系舟山、太岳山、云中山、霍山、稷王山等山交错分布,构成内圈险要。
这里是极利内线作战的,只要容我有一两年时光在此经营壮大,取了山西全境,然后出则越临晋、泊龙门,于泾渭之间折棰而下;亦可出天井、下壶关,邯郸、井陉而东,兵锋所向,直指京师,不利时又可凭险而守。奈何,时不我待呀”。
“杨凌怎么啦?他不也是肩膀上扛个吃饭的脑袋?我呸!怕他作甚?他算个屁!”封雷把眼一瞪,不服气地大吼起来。
“猪脑袋!我和秀才议事,你插的什么嘴?一边歇着去!”崔莺儿不乐意了,俏眼一横,封雷乖乖地闭了嘴,把脑袋一耷拉,屁也不敢放一个了。
赵疯子蹙眉道:“杨凌此人,用兵打仗极具谋略,虽然未必是天下第一名将,纵观他南下北上,水战陆战山地战,皆有可圈可点之处。
最重要的是,打仗打的不只是战术,朝中有没有人掣肘、制订的战略能不能得到认可、手下大将听不听从他的命令,粮草供给能不能及时,全是胜败关键。如果这些关节不到,纵是武穆再生、武侯再世,也得吃败仗。
杨凌是当今皇上的宠臣,要兵给兵要钱给钱,朝中地方积极响应,任是何等骄兵悍将,在他手下都不敢不凛然用命上下一心,所以他杨凌出战,只消不出昏招,必定无往而不利。我应付得了苗逵许泰的百战精兵,却应付不了他杨凌挟泰山而至的威势。”
崔莺儿目光一闪,脱口道:“你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