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宁王做为皇室宗亲又这么造谣,不要说天下百姓、地方官吏,就是朝中百官也有人在猜疑了,朕若缩在紫禁城里,岂不显得心虚?再者,宁王是宗室,地位极高,地方官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不免会拘手束脚,做为外臣难免有所顾虑。
第三,爱卿啊,朝中没有饷银可发了,调度兵马平叛,却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军心必受影响,就算是派了你去,手下一众将领又公体爱国,你能保证那些士兵也都能顾全大局?朕若亲征,就是一个保证,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只消说一句平叛之后再犒赏三军,谁会担心朕会赖帐呢?迟发个一两月也就没有关系了。”
“何况,江南虽然不稳,可是也有勃勃生机,朕一直梦想着亲自去看看,看看万国商船往来的盛况,看看大明的战舰驰骋海上的威风,这样的机会并不好找,朕要出一次京,难呐”。
杨凌默然,想想正德所言倒是甚有道理,再者大明正在改革,许多积弊旧习、许多改制中发生的问题,都是由地方官员具折上奏,皇上再依折而判,做出决断的,如果由皇帝亲自南巡,沿途观察民情风貌,那对改革的推动力是难以言喻的。
现代社会讯息发达,中央政令、地方民情的传达了解毫无阻碍,做为中央政斧的最高领导者在改革的关键时刻还亲自下地方实地考察呢,实地走一走,当场做出一些指示,对于地方官吏的鼓舞和推动,实比一纸文件要有力的多。
想到这里,杨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所虑甚是,可是偷偷溜走可一不可二,尤其此番与大同之行不同,那是秘密结盟,这是公开平判,就是要堂而皇之的离开京师,诏告天下,让百姓们都知道皇帝御驾亲征了,才能平定民心、稳住士气。所以,不能瞒着百官”。
正德皇帝听了无奈地道:“你以为朕想瞒着他们,你看看,这不是连你都是爬墙进来的,你让朕怎么说服那些榆木脑袋?”
杨凌沉思了片刻,似笑非笑地道:“说服不了那就强压,用势压着他们,总之让他们不能出面阻挠,让皇上能安然出京那就成了”。
正德反问道:“还怎么压?朕连廷杖都搬出来了,可这些官儿不怕死呀”。
杨凌笑道:“是人皆有所求,这些人都是忠臣,是不畏死的,但是忠臣最怕什么?”
正德和唐一仙面面相觑,齐声问道:“忠臣还会有怕的东西么?”
杨凌笑了。
正德终于出现在豹房大门口了,文武百官一阵搔动。
正德笑吟吟地道:“诸位爱卿平身,平身平身,大冷的天儿,都别跪着了”。
白发苍苍的翰林院士曹老夫子高声道:“皇上不肯收回成命,臣等宁死不起”。
新科状元舒芬也道:“皇上,满朝文武都来规劝皇上,臣心赤诚,天地可鉴,请皇上三思”。
正德皇帝笑道:“三思,三思,朕已经三思过了,诸位爱卿请起,不用跪着回话”。
众人一听喜出望外,连忙纷纷爬起身来,只听“噗噗噗”一阵拍打衣襟的声音,人群中腾起一股尘烟。正德皇帝闭着气儿退了两步,这才又笑吟吟地站住。
杨廷和喜道:“皇上愿意收回成命了?”
正德见众官员全都站起来了,便道:“爱卿所言差矣,朕反复思量,一思再思,再思而三思,还是觉得朕应该御驾亲征!”
众官员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梁储气急败坏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都是臣子们的本份,岂能让皇上亲身涉险?”
正德道:“朕是大明天子,如今亲王作乱,朕御驾亲征,可以振奋军心,从速灭贼,有何不妥?”
杨芳奏道:“皇上,朝廷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只消派一员大将,王师军旗所向,必定诸邪全消,天下太平!何需皇上亲征?”
正德淡淡地道:“宁王是宗室,这是朕的家事,朕岂能不去?”
“帝王事,天下事,皇家何来私事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