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听得啼笑皆非,说道:“怎么会这样?下官实实未料到会引起这般风波,早知如此......那封信不写也罢”。
张绣抻了抻腰肢,懒洋洋地道:“你钓过螃蟹么,篓子中放了一群螃蟹,不必盖上盖子,螃蟹是爬不出去的,因为只要有一只想往上爬,其它螃蟹便会纷纷攀附在它的身上,结果是把它拉下来,最后没有一只出得去,嘿嘿,官场上也是历来如此,不足为奇。”。
“没有你这封信,他们也自会寻个别的由头互相推卸责任,只是这一来可成全了你,如今六部之中皆知你的大名,太子听说了,索了你的贴子去,看后便向陛下伸手要人,要你进京侍读了,呵呵呵......”。
张绣笑罢,脸容一整道:“这些官们的罗圈架与我锦衣卫并无干系,本督今日特意召见你,你可知其中原由?”
杨凌道:“还请大人明示”。
张绣沉吟道:“咱们锦衣卫,刑侦文武百官、天下士民,独立于三司之外。而东厂,则负责监督百官及锦衣卫,我北镇抚司每有重大诏狱,东厂都要派人旁听审案,说起来,职权犹在咱们锦衣卫之上。”
杨凌不知他说这些做什么,心中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只听张绣继续道:“然而锦衣卫中有许多功臣勋卿的后人任职,再加上东厂许多官员都是从我锦衣卫中招纳的军官,所以东厂与我锦衣卫,可以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要论起实力,锦衣卫未必便怕了东厂,幸好我们一厂一卫相处一向融洽,从来不曾有过隔阂”。
张绣瞥了他一眼,说道:“自去年岁末以来,陛下渐感龙体不适......近日,陛下有意重开西厂,职司监督东厂和锦衣卫,目前正着人秘密筹措,而人员则大量从军中吸纳自成一系,与东厂、锦衣卫全无干系。”
杨凌听他说的突兀不由一怔,细一思忖,才明白他没有明说出来的意思,皇帝感到身体出了问题,已经开始为接班人打算了,东厂、锦衣卫虽是他最信得过的组织,可是权力也太大,而且听张绣的话,厂卫之间虽有监督之责,实则形同一家,皇帝不放心,这准备重开的西厂,不从东厂和锦衣卫抽调一兵一卒,那便是为了制衡东厂、锦衣卫,以免新帝登基大权旁落了。
张绣又道:“储君年幼,我锦衣卫负有皇室安全之责,岂可不小心在意,但陛下既然存疑,东厂和锦衣卫现在不得不避嫌疑,不好在太子身边安排人手。如今你为太子侍读,便是储君身边的近臣,当要负得起这个责任,你可明白本督的意思?”
杨凌如何还不明白他的用意,锦衣卫、东厂休戚与共,共掌大权,如今即将成立的西厂以监督东厂、锦衣卫为已任,他们自然担心大权旁落。
太子身边的人如今只有一群太监,他们虽然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但东厂如今的的掌印太监当然不愿扶植一群自已的同类出来将来篡夺他们的大权,杨凌在朝中没有根基,扶植这样一个人,他就是飞黄腾达了,也离不开东厂和锦衣卫这两棵大树,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凌想到这儿不由如坐针毡,对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来说,这样的机缘、这样的靠山自然是百年难得一遇,只是如此一来,他这个小小的侍读不免要成为另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安安逸逸地过上两年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