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婢女给朱琳泽和沈鄘上了茶,沈鄘吹了吹茶盏上热气腾腾的水蒸气,说道:“王爷既然叫老夫一声岳祖,此番前来的目的沈某也便清楚了,只是宗藩纳妃不是小事,王爷可曾上报宗人府,宗人府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小婿若是未准备妥当,也不敢上门惊扰岳祖,宗人府那边已经同意,小婿上的请婚奏疏,皇上也给回话了,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沈大人点头同意,小婿便可按照章程,纳沈姑娘为正妃。”
朱琳泽将崇祯的回疏递给沈鄘。
听到“正妃”二字,沈鄘满意地点点头,他接过回疏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沈莹红着脸,好奇地将小脑袋探过来,和沈鄘一起看着回疏。
“如此说来,这是明媒正娶了。”沈鄘合上回疏,交还给朱琳泽,说道,“沈季明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沈季明是担心和你这个藩王沾上关系影响他的仕途,这个沈季明,官越当越大,人倒是越来越糊涂了。自己的仕途前程再重要,也不能误了女儿的幸福。”
沈鄘缓了缓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此事重大,沈某也不能马上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王爷可否到别处歇息片刻,让咱们爷孙俩说说话?”
“岳祖请便。”
朱琳泽知道沈鄘这是要和沈莹商量商量,征求一下沈莹的意见,知趣地退了出去。
朱琳泽退出去之后,沈鄘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下沈鄘和沈莹爷孙二人。
“丫头啊,爷爷虽然老了,但并不糊涂,一入侯门深似海,你可要想清楚了,终身大事,不可一时冲动。”沈鄘宠溺地看着沈莹说道。
沈莹思虑良久,上元节和朱琳泽相处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沉默片刻之后,沈莹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考虑清楚了,爷爷就替你做这个主。”沈鄘容光焕发,“没想到爷爷这个行将就木之人,托你的福,在死前还能当一回皇亲国戚。咱们沈家出身贱籍,商贾起家,你这也是光耀了咱们沈家的门楣。”
“爷爷胡说什么呢,什么行将就木之人。”沈莹不悦道,“爷爷能长命百岁,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孙女两人商议好后,沈鄘让沈莹将朱琳泽请进来。
沈鄘乐呵呵地留朱琳泽在沈府吃饭,朱琳泽知道这件事情成了,也是很高兴。
打通了沈鄘这个关节,就算沈廷扬对这门婚事持反对态度,也不得不点头。
沈鄘立即修书一封诘问沈廷扬为何不同意朱琳泽和沈莹的婚事,书中言南阳王容貌俊伟,一表人才,沈家之女能为藩王之正妃乃沈家之殊荣云云。
“爹!你糊涂啊!”
在收到沈鄘的信件后,沈廷扬不禁顿足。
“孩儿的前程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沈廷扬一脸颓然地瘫倒在座椅上,从朱琳泽锣鼓喧天地离开南京开始,他就预感到大事不妙。没成想,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旦和宗藩沾染上关系,往后皇上就会对他沈廷扬心怀顾忌,不敢再放手用他。
“居官尽如沈廷扬,天下何愁难治。”
曾经皇上对他的夸赞犹在耳边,那是他的高光时刻。
父命难为,沈廷扬也知道沈鄘的脾气,沈鄘做出的决定,没人能劝的回。他也不寄希望回一趟崇明能劝沈鄘回心转意,思虑良久,沈廷扬最终还是拿起一折空白的奏疏,提笔在空白的奏疏上挥毫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