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说,我也选择了自己的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纵使我也会孤独,但并不是没办法承受,再说午夜难眠时,想到你也和我一样孤独,我很快就觉得不那么孤独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就算我回了京城,照着我们的,也是同一轮月亮。”
施菀不再说话了,走到院中道:“我去药铺了,你走吧,我要锁门了。”
陆璘看看地上的泥,“那……好,这两日是晴天,这泥晒干了更好清理。”说着放下了扫帚。
施菀往院外走,他跟在她身后到了院外,一边看她锁门,一边道:“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也许今年都不会有时间了,我如今在工部,年底会很忙。
“你有什么想要的书,可以和我说,我在京城帮你找,然后托人带过来。
“你去药铺我就不同你去了,被人看见确实不好。”
施菀锁了门,冷声道:“陆大人慢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陆璘看她身影许久,直到她远去,才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杏树,自语道:“下次若是清明能来就好了。”
那时候正是杏花盛开的时候,站在杏花树下的她,是他心底最美的回忆。
第二天陆璘果真走了,让五儿送了对涂了彩色的泥娃娃去药铺,施菀同样没看一眼,将它们放进了抽屉。
五儿说,过个十天半个月,等公子到了京城一定马上就写信回来,那时他再来送信。
但十天过去,半个月过去,二十天过去,五儿并没有送信来。
直到一个月后,陆璘再次出现在安陆,直接到了药铺。
他变了,人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身上没特地换衣服,是丝制锦袍,却早已脏乱,尽是尘土,下巴上长出了胡茬却没去修理,这对他来说,极其罕见,好像是日夜兼程才赶到这里来一样。
他从马上下来,另有两名随从的马等在门外,到了药铺,他看着施菀道:“施大夫,和我去京城,救救我母亲,好吗?”
施菀愣了愣,想起自己曾经的婆婆、陆夫人来。
陆夫人是个很和气的人,纵使内心看不上她这个儿媳,也不会摆在脸上,对她仍然如其他媳妇一样,平时也是优雅从容,雍容华贵,所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谨慎地崇敬地服侍着婆婆,渴望得到她的喜欢。
有一度,她几乎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大嫂怀孕,婆婆便将家中事务交给了弟妹;她怀孕,婆婆能干脆果敢地作主打掉,以及……放她在清雪庵,匆匆赶回家中等待大嫂临盆。
那种轻视与不屑,甚至不是刻意去做的,而是自然就流露出来,而且陆夫人本人还不会发觉。她还会觉得,哪怕这个儿媳样样不如自己的意,她也不曾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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