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自己人,明摆着在釜底抽他的薪。
想着这些的同时,薛庭儴不免想起一直没见动静的嘉成帝,难道说嘉成帝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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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嘉成帝还真是把薛庭儴给忘了。
之前他倒是想着,哪日命人将这小子叫来,问他一些话。谁曾想朝廷连番出事,先是舞弊大案,再是吴阁老不省心,与众大臣缠磨多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河南一地又闹了水灾。
赈灾是老话题,户部没钱也是老话题,追究河道与当地官员,还是老话题。这一摊子事要挨个办,挨个问,都堆积起来,嘉成帝还真记不起薛庭儴是谁。
等再听到这个名字时,却是薛庭儴被吴阁老弄进了内阁。
嘉成帝心里的那个气啊,又是气,又是恨铁不成钢。
气是对吴阁老,恨铁不成钢是对薛庭儴。
“陛下息怒,说不定事情不如表现的这样。”郑安成在一旁劝道。
“不是这样,是哪样?”嘉成帝阵阵冷笑:“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这老匹夫还不忘对天下人做名声。还有那小子,一刻都赖不住?不成大器!”
嘉成帝只差明说,薛庭儴不该去抱吴阁老大腿,而是应该来抱他这根龙大腿才是。足以见得,他对薛庭儴还是挺看重的。
其实想想,可不是!六元及第,才不过二十之年,有勇有谋,堪是个人才。
“吴阁老乃是阁老之尊,内阁有随意从六部各司调动五品以下的官员,充盈内阁两房缺失的权利。如果是吴阁老下了调令,恐怕薛状元也不敢抗命。当然,这是老奴一己之见,还望陛下明鉴。”
嘉成帝看了郑安成一眼,才哼了哼,道:“命人看着那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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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几位阁老从早朝回来后,薛庭儴就一一来拜见过了。
这是规矩。
最先拜见的自然是吴阁老。
这并不是薛庭儴和吴阁老第一次见面,却是第一次这种直面相对。
在这一刻,梦里和现实有着甚是诡异的重合,看着对面那张端着笑的老脸,薛庭儴目光暗了暗,大礼拜下。
吴阁老亲自起身,将他扶了起来:“薛修撰实在太见外了,老夫还未曾对你道一声谢。”
薛庭儴顺时随俗摆出不解的姿态,吴阁老叹了一口,满脸唏嘘道:“当日屈了你的人,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
这时,冯成宝走出来道:“次辅大人还在为此事烦愁?虽是自家子孙不成器,到底此事实非出自您的授予,您也是事后才知晓。为了这事,您大病一场,连番上书请罪,只差乞骸骨回乡养老,还是陛下再三挽留,您才继续留在朝中。”
顿了下,他侧首看向薛庭儴,道:“次辅大人心怀愧疚,一直念叨着这事屈了你。可你也知晓人难免偏私,而适逢当时情况,次辅牵一发而动全身,才会默认不言。幸亏陛下明察秋毫,乙酉科会试重考,才还你冤屈为你昭雪。
“你六元及第,金榜题名,当是实至名归,而次辅大人一直想着要补偿于你。这内阁两房中书,是什么位置,不用明言你也知晓。有了次辅大人的提携,你好生学着办事,日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这又是感叹又是唏嘘,又有人专门道破玄机,让薛庭儴看得是连连乍舌。堂堂两位阁老大人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一出,他真是何德何能。
也就说,戏台子已搭好,你唱还是不唱?
当然要唱,不唱怎么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薛庭儴年轻的脸上闪过震惊、诧异等等颜色,精彩得像是万花筒。终于,一切都归于受宠若惊,他低头又是一拜:“学生实在惭愧。”
冯成宝笑道:“当日我与次辅大人等人监考,也都算得上是你老师,这声学生倒是当得受的。您说是不是,次辅大人?”
吴阁老面露微笑地点点头,对薛庭儴道:“至于老夫之前所言的谢,若不是你当日之行举,也许老夫泥足深陷,尚且不自知。”
薛庭儴露出不解之态,吴阁老也并未对他解释,只是道:“你以后便知道了。”
似乎两全其美了,不光吴阁老的行径有了解释,连薛庭儴都为他披上了一层赤子之心立了大功的光环。
这种情况下,自然相谈甚欢,吴阁老还考问了薛庭儴的学问,教导他学海无涯,要活到老学到老。
而外面,因为次辅值房里传来的笑语声声,让整个内阁大堂的气氛都诡异了起来。
其他阁老们且不提,制敕和诰敕两房的那些中书舍人们,无不明白了一件事情,近期这薛庭儴想必将是内阁大堂里势头最旺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