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人们还是颇为讲究的,对待荐主都极为敬重,每逢年节生辰,唐国公府门前,来给李建成拜贺送礼的马车,都能从通义坊排到崇德坊。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富贵发达的赠贵重礼物,贫困未显的一幅自己写字画或是自家种的米菜,都是一片心意。
有人羡慕,也有人觉得李建成自降身份,不好好任职谋官,整日酒宴厮混吟诗作赋,平白负了诺大的名头。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过了年,便到了仁寿三年,皇帝老得厉害,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折腾着自己的龙体。
太子杨广自然也推波助澜,陈贵人总揽后宫大权,皇帝的饮食自然也包括在内,时不时就会加些壮阳之药,皇帝精疲力竭苍老的更快。
传闻皇帝有时会到皇后寝宫枯坐许久…
与此同时,最不安便是汉王,他上奏突厥将来必会再兴,诚宜修武备,以免将来猝不及防,皇帝同意,汉王便在藩地大规模地征发工匠服役,修造武器,招集亡命之徒,王府内的门客将近数万…
杨素李渊等人自是奋力上谏,但皇帝并没有收回旨意,依旧是放任汉王。
但皇帝也不可避免的因为体衰神昏,不得不将更多的权力交由太子执掌,这是柳述等人也拦不住的事情。
这日,李建成去越国公府为杨素庆寿,在府门前遇到一人扬声叫住:“药师兄,稍等小弟片刻。”
那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壮仪表魁伟,正是韩擒虎的外甥,陇西李氏子,李靖,如今为从七品殿内直长,掌诸供奉之事。
李靖颇为无奈的站住了脚,他是不太愿意与李建成往来的,因为这一对比,未免显得自己太失败了。
“建成,我虽位小官卑,但怎么说也是与你父同辈,你叫我兄长这…”
“这有什么呢,若真论年纪,我不知得叫多少人叔伯祖爷的,既出门来,还是各论各的比较自在。”
与李靖一同入府,而越国公府的管事已经殷勤的过来问好,直接无视一旁的李靖,恭敬的行礼道:“李郎君慢行几步,我家大郎方送裴公进去,这就出来迎您。”
李靖这样的出身,混成现在这样,首先就是他兄长永康公李药王,在开皇二十年任朔州道行军总管时与突厥作战时吃了败仗,死伤万余人。
李药王罢黜为平民,李家上下都被贬罚,原本仕途就不怎么样的李靖就更难得到升迁了。
再然后就是我们这位左仆射,当年夸人家有多狠,后面打压起来就有多不择手段,他在杨广面前说陇西李家,都是汉王的心腹…
再然后就是他自身的原因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恃才自傲没什么,但都已经势头不好了,还不愿低头谋出路那必然是要处处碰壁。
兵仙韩信都要忍受胯下之辱,何况旁人乎。
其余人碍于杨素权势,不敢去拉他一手,李建成愿意,他却不肯伸手,还以为只要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便一定会脱颖而出,不需要依靠小辈。
他却忘了,当今的朝廷,最最最不缺的就是会打仗的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他一个从七品殿直去统兵打仗。
等李靖随着众人过来祝寿的时候,杨素依然在夸他,说他的才干在朝中少有人能及,李靖的脸有些涨红,而旁边的宾客中竟有人笑了出来。
这笑仿佛会传染一般,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之声从堂内传到堂外,连街边的乞丐都忍不住猜。
这里面是在吃美味的东西,看多美的女人,要不怎么能这么开心呢?
“咚咚咚。”
李建成面色平静的用指节有节奏的敲着凭几,渐渐的众人收敛笑意疑惑的看着他,李建成直到没有任何声音才缓慢的开口道:“李药师,确实是盖世的人杰!”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李建成起身对着木楞的李靖郑重行礼道:“公若不弃,我愿拜之为师,学习兵法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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