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趴在床榻上吃着烧鸡,而窦诞则是坐在榻边道:“前前后后百万百万的征发徭役,这可怎么得了,听闻河南淮北皆有百姓听闻朝廷要征发徭役,开始逃亡山林遁走水泽。”
“建成,我记得你昔日还与几个江湖术士有往来,他们是不是号称什么弥勒教徒,昨日我见京中有人号召百姓共信。”
李建成本来还没什么反应,但听到弥勒教时抬起了头,凝眉许久又低下头:“他们还暂不成气候,只是将来未必。”
他去年时见过一个高阳人名叫宋子贤,号称弥勒降世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其人极擅幻术,每夜其下榻之酒肆,屋顶都会有光明散发,自身还能在眨眼之间,变为双手燃火焰的佛陀样貌。
当时不少贵戚皆被慑服,李建成与几个友人则是不相信,而只要人没有敬畏心,敢于挽弓拉满瞄准其头颅,得出真相便不难了。
其人倒颇为识趣,见吓不住几个愣头青,便只能下拜求饶,主动留下所得财货,领着十几个执迷不悟的信徒离京而去。
“听闻陛下欲要巡幸江都,朝野都在议论,陛下是为了出行方便才要挖掘运河。”
李建成吐出骨头道:“那还不至于,陛下修建东都是为了稳定东西,现在开挖河道是为了沟通南北。”
“可…”
李建成无奈的摆手道:“可别聊这個了,我屁股已经够痛的了,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去西市寻个小狗子,我二妹最喜欢狗了。”
窦氏前面托李建成出手帮了幽州刺史陈国公窦抗,窦抗虽然丢了官职爵位,但总算是保全了性命与家小。
因而多次登门拜谢,并有意与李家结亲,但没了官职爵位,也不好意思求取李家唯一的嫡女,便为三子窦诞求取了李家次女。
窦诞比李建成还要大几岁,与李家次女差了十一岁,而且窦诞原先也是定过婚的,只是那位京兆韦氏女郎还未来得及过门,便突然病逝了,因而耽误了几年。
本来李渊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李建成觉得窦诞别的不说,样貌品行是没得挑的,温文尔雅性格和善,做官或许不如何,但做个夫君应该是极好的。
太医既然看过,那应该便是无碍的,但李建成却还是觉得不对劲,太子是这两年才突然如此的,两年前他可还是武力过人能拉强弓的猛将体魄。
但往深了一想,李建成便忍不住变了脸色,赶忙侧过脸去,没让杨昭注意到。
太子可是国本,谁能让太医不好好诊治将来的皇帝呢,朝臣们干涉不了宫内,最多也就是探听点消息。
萧皇后慈爱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嫡长子,齐王杨暕只比太子小一岁,或许有这个心思,但绝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恐怕唯有现在的皇帝才有这个能力吧。
皇帝今年三十六,太子今年二十有一,两人年纪差的不多。
李建成平复内心,想来皇帝还不至于要这么早毒害亲子,最多也就是命太医坐视不管。
不久行至皇陵,众人先大礼参拜,然后太常寺及礼部官员开始布置祭祀的物品,杨昭下马后平复了一会儿气息领着李建成入内洒扫。
扫着扫着杨昭开始垂泪:“没想到我这般岁数了,膝下也有子嗣,竟还是会因思念皇祖皇祖母而夜不能寐。”
李建成也不得叹道:“殿下纯孝。”
若是在这样的君主治下,他应该也是甘愿当个国公享受荣华富贵的,只可惜这位活不了那么久,就算能活,大隋也坚持不到那时候了。
“我小时候长于祖父祖母身边,依稀记得,昔年四五岁时,在玄武门前的石狮子旁玩耍,祖父祖母下朝后来陪我。
杨昭拄着扫把回忆道:“遣散奴婢后,祖父祖母并肩看着我玩闹,我玩耍够了一回头,竟发现祖父一手撑着腰一手搭在祖母肩头,还在抱怨今日的朝会。”
“现在思来真是…真是…”
杨昭哭的坐在地上,使人不禁感叹,龙生九子果然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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