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蛟轻柔端起茶盏,自顾自喝了一杯,淡然笑道:“韩约的确是有大气运的人,从北境斩龙的时候便看出来了,若非如此,老二又怎会选他,选了他之后,又怎会出现东境只手遮天的那十年?”
他无需像张君令那样推演。
因为他根本没有密闭在洞天里修行。
他在皇城里。
看天下。
站得高,便看得远。
太子这几十年来,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看见了。
换而言之……
李白蛟,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见证者”。
是非功过,气运兴衰,无须以驳杂之术辅佐验证,他亲眼看见了,便可分辨。
三位皇子之中,他是最先选择老师的,在坐稳天都席位之后,他便“见证”了二弟李白鲸的崛起,甘露先生北境斩龙,长陵对决守山人,步步高升,东境三圣山俯首称臣,打压南疆鬼修山门,收拢乱象,制定规则,赢得了陛下的尊重。
这就是“大气运”。
那些年,东境势大,几近滔天。
当然今非昔比。
太子审视着棋局,他轻轻捻住“车”,柔声道:“师妹闭关昆海洞天,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修行。”
张君令平静道:“推演。”
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子继续问道:“推演?”
“天下之人,天下之事。先生嘱托,生前身后。”
青衣女子虽蒙着面纱,却心眼通彻,好似什么都能看见,语气并无托大,道:“不仅仅是大隋,再远一点的事情……也能看得见。”
坐观一座洞天,俯瞰两座天下。
太子仍然在试探,笑道:“比如?”
张君令非常不喜欢试探的这一套,直截了当道:“比如前不久的天海楼战争,再比如三年前涉及争夺皇权的天都骤变。”
太子的神情有些尴尬,顾谦内心则是努力憋笑,张君令的话听起来像是含沙射影,但其实不是……这个女子干净的像是白纸,哪里懂得含沙射影?
她真的就只是在说这件事情。
并没有讽刺太子谋权篡位的意思。
除此以外,顾谦心底还有些感慨……原来自己不被知道,不是因为青衣女子消息不够灵通,而是自己太过渺小,比起天海楼战争,天都政变,自己这样的人物还只是小蝼蚁,哪怕在三年前的剧变之中自己有“参与”的成分,名字也不会被记在史册里。
更不可能被推演而出。
自嘲的笑了笑。
昆海洞天的推演之术,应该推演的都是登上历史舞台的“大人物”。
太子喝了口茶,掩盖自己异样的情绪,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张师妹,知道宁奕这个人么?”
顾谦眯起双眼,暗道一声。
来了。
这场棋局,茶会,最重要的地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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