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把那李思兴领到了那棺材旁。棺材旁板板正正地躺着那赵家的大小姐,那小姐面容还没怎么朽烂,呈现出闭月羞花的残余,仿佛那即将盛开的花,还没迸发出精致的花蕊就被采了下去。
据说她是因肺痨而死,在她出嫁的前一个月。
她已准备好了所有,只等着浩浩荡荡地嫁出去,只不过这次抬出去的不是花轿,而是那冰冰冷冷的棺材。
人们对她的死,倒是议论纷纷,有说是她不守妇道,跟那出入青楼跟吃饭拉屎一样频繁的杨大官人搞上了孽种,被那杨大官人弄药毒死;有人又讲不对,那杨大官人听说连青楼妓女都嫌弃的尺寸,怎么会被他们天天昼思夜想,各种姿势的赵家小姐瞧上,他们谁上也不会让那**小的连母狗看不上的杨大官人上。
赵父赵母共有五个孩子,前两天还趴在赵小姐的棺材上哭,后面转念想想反倒怨恨了起来,一边咒骂着赵小姐死了,连个攀对门儿的名望亲戚都没有了,一边又骂着阎王爷跟那赵小姐串通好了去私奔,要一起来坑害他们二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赵父摸了摸大脑门,好像又觉得不对,自己没有头发。
赵大小姐的棺材被下人搬到杨家一个小屋里,那小屋宛如赵小姐棺材的放大版,空空唠唠,最高最阔的地方竟是那架起来的屋顶,蜘蛛想盘个网都无法施展。
男人们路过赵府跟前总会议论纷纷,纷纷言语着趁着赵家小姐尸体还没烂透,还能偷着摸着一览春光,爬上去跟那躯体来一场痛痛快快地阴阳交合。那马上要攀了亲家的吴家一听赵家小姐死了,都跑在赵府门前闹,只不过闹的都是些花钱雇来的叫花子,叫花子倒收费便宜,半只烧鸡就可以雇一个叫花子堵在赵府门口喊一个上午。
喊的内容五花八门,有骂赵家四个儿子生儿子不长屁眼的,有骂赵家老两口拉屎掉茅厕里淹死的,也有骂得浅的要跟那棺材里的赵小姐睡觉,生个阴阳人出来。
赵府白天派家丁赶那些叫花子,晚上那些家丁也都出去野合那些寡妇去了,一个个啊啊呜呜倒是积极,待到去赶叫花子的时候,一个个就跟那雨后的茄子一样蔫得萎靡不振,眼前都是寡妇光溜溜的屁股和那肥硕硕的胸部。那叫花子可没有寡妇困扰,一掌一拳把那些胀干饭的叫花子打得鼻青脸肿。
赵老爷一看那些家丁指望不上了,就反着收买那些叫花子,吴家给他们每人半只烧鸡,他就给他们一只烧鸡;吴家叫他们骂他们没屁眼,掉茅坑,赵家就叫他们骂吴家,屁眼长到嘴上了,吃进去,吐出来的东西都是茅坑里的稀屎;吴家的千金被那阳痿了的杨大官人天天搞得跟圈子里的猪一样。
不过忠诚总大于能力,孙老家伙心想:那南宋开国皇帝大名鼎鼎的赵构,用着那昏庸无能,视岳飞为粪土的秦桧,不照样也名垂青史了?好歹臭名昭著也是名垂青史的一种可能。
孙老家伙交给张大发一封扁撇撇的信,那信里压着的是写给吴家同样掌管财务大权的梁掌柜的,信里十有**都是各种敬辞客套,还有和梁掌柜小时候一起买雪糕,一个胡同玩耍的童年的叙旧,信快结束了,才开始讲演着什么叫花子要抢咱们饭碗了,要饭的都要从他们牙缝里虎口夺食了,这世道还有理吗?
孙掌柜觉得这封信文采飞扬,讲起话来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比起清廷殿试的纪晓岚,那才满八斗的和珅也不在话下。转过头来,又觉得自己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乾隆也只会,“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自己要早生两百年,皇帝老儿也不比过自己的文采。
张大发送信是在同一天晚上。那天晚上空气中没卷起来什么让人有感觉的气流,倒是黏糊糊的雨水“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仿佛小姑娘的眼泪;又好似七八十岁老妪的泣涕,把那信纸粘作一团。
接待张大发的不是梁掌柜,也不是下人,是西北风,怎么敲门也不开门,最后叫花子围了上去,把那信纸撕掉了……
李思兴一直听到现在,才好歹知晓些原委,他稍微往下歪了歪头,因为之前腰的巨大撞击,使他脖子无法点头,像一个长期落枕的患者,只能随性地附和着。
到了下面还要阴婚,原来是在****前,打发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