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瞪了他一眼,却似乎已很是习惯,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李显见状也不恼,反而心情很好地低笑出声,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含着揶揄的笑看着叶昭,似乎被她瞪得很是开心。
苏云在一旁看得惊奇,忍不住好笑,原来叶昭和李显平时便是如此相处的,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哦?”长公主听了叶昭的话,忍不住感慨地看了看苏云。
她如何能看不出,君玮对他如今的夫人真是喜欢得紧,然而想起她先前听来的事情,实在让她无法释怀。
只是,看郑云歌今天在簪花会上的表现,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别说那让人惊艳的读心术,便是她把白家那丫头玩弄于鼓掌中的心计,也是让人叹服。
偏偏她玩弄心计归玩弄心计,那表情与气度,一派沉着坦荡,仿佛她也没特意做什么,只是冷眼旁观着猎物跳进陷阱一般。
也难怪君玮会被她吸引。
也罢,君玮也不是那等拎不清的性子,现如今郑云歌瞧着也是个聪慧灵透的,两人站在一起,实在般配。
这样想着,长公主转头,看着身旁一个面容沉静的女人,微微笑着道:“芸娘啊,前几日从明州请回来的那个戏班子,安顿得怎样了?”
芸娘俯身,表情不变地道:“回公主,你记岔了,那戏班子是从越州请回来的,陈管事已把他们安排到了东厢的院子里,随时候着长公主的传召。”
长公主低叹一声,道:“原来是本宫记岔了么?本宫常常记得,小时候第一回与先帝一同看那折子戏,兴奋得又蹦又跳,那时候还小呢,还与先帝一同住在母后的宫殿里,晚上睡觉时,常常躲在被窝里,与先帝学着那伶人演戏,还自以为闹出的声响很小,别人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戏班子,便是来自明州。”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一双早已布满皱褶的眼睛,透出一丝对过往岁月的怀念和伤痛。
半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向苏云,微笑道:“这戏班子是陈管事专程找回来的,想来也不差,本宫估摸着小娃娃大抵都爱看那热闹的折子戏,改日你便带上铭儿,来本宫这坐一坐吧,那孩子,本宫也一直很想见上一面呢。”
苏云一怔,心底因为想起家铭而柔软了一瞬,不由得嘴角微扬,真心实意地道了句:“谢谢长公主。”
许是先前得到的太少,家铭的性子极容易满足,往往一根糖葫芦便可以让他珍藏半天舍不得吃完,让苏云看着都心疼。
要是知道能去凑热闹看那折子戏,怕是要高兴疯了。
许是与苏云想到了一处去,顾君玮心底微叹,在苏云广袖的遮掩下,握了握她的手。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在离去之前,长公主看向李显,问:“德妃最近可还好?”
李显沉默了一会儿,扬起一个惯常的笑容,简短地道了句:“老样子,不过近日,胃口倒是不错,常常吵着要吃阿昭做的桃花饼。”
长公主很是欣慰地笑了,“是吗?但你母亲身体不好,这种甜腻之物,还是少吃为好。”
李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云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
最后,几人离开后,原本热闹的前厅,一下子寂寥下来。
长公主看了看窗外开得正好的春花,叹了口气,低声道:“芸娘啊,每当看到这两个孩子,我这心里便说不出的苦,特别是显儿。先帝生性坚韧,雄才大略,他是一众皇子中,与先帝最为相似,却也是心思最重的,小时候发生的事,终究是给他造成了一辈子的伤害罢。”
芸娘脸色如常地又给她沏了杯茶,低声道:“公主,太医可说了,你不宜忧思太过。”
长公主却忧心忡忡地又叹了口气,“听闻圣上的身体近来是越来越不好了,逸儿那孩子终究难当大任!届时王家,哪里会容得下显儿啊!”
南吴,风雨欲来。
只盼望皇弟在天之灵,能多多保佑这两个孩子。
毕竟,他们已经因二十年前那件灾祸,糟了不少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