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听得眉头微皱,道了句:“可是圣上有什么把柄握在了王相手里?”
先前醉宵阁纵火案的时候,她便隐隐有这种感觉,王家的庶子闹出了那么多条人命,便是有下面的一众官员顶锅,王相本人却几乎全身而退,也是太不合理!
李显看了苏云一眼,却是抿唇沉默了。
白子义轻叹,“少夫人果然聪慧,不过这事……”他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君玮一眼,道:“还是让将军亲自与你说为妥。”
苏云一愣,这事竟然还与顾君玮有关?
“现如今,却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林三郎明日一早带兵出发,若他确实无法镇压苗朴族的叛乱,只怕真的要酿成大祸,圣上的身体又随时可能撑不下去,而王相牢牢把控着圣上,这换储一事,难啊!”他看向李显,默了半响,道:“殿下,四年前你与将军专程请老夫出山,防的便是那一刻,老夫如今可以直白地说,这一刻,很快便要到来!殿下与将军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房间里一下子静默下来。
苏云看了看上首的顾君玮,只见他脸色冷峻,额前垂落的发丝,这回再也无法柔和他的脸半分。
李显一直紧绷着一张脸,忽地,却“呵”了一声,“什么太子,什么皇位,真当我稀罕?别笑死人了!阿昭,要不到时候我们隐姓埋名,到山林里做一对野鸳鸯算了!”
坐他身旁的叶昭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便是愿意,你真的愿意吗?”
李显脸色沉郁,没有说话。
不愿意,他怎么可能忍心让他身后的一大家子,随着他颠沛流离,过着命不保夕的生活?何况,他的竣儿如今才两岁,还有他母妃,眼睛已经瞎了,更是经不起折腾。
何况三国硝烟渐起,他身为南吴的皇子,食民之禄,担民之忧,忠民之事,他没有做那孤家寡人之心,却自认无法完全放下南吴的百姓,任他们被他人欺凌。
“这件事,暂不要下定论罢……”好半响,李显似乎累极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出那一步。”
说着,嘲讽一笑,“真是可笑,居于上位之人最喜拿百姓去粉饰自己的野心,便是做了天大的恶事,都可以说一切是为了百姓。”
不管是什么理由,一旦挑起事端,受到最大苦难的,是万千无辜的百姓。
不管是什么理由!
叶昭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
苏云看了看他们,默了半响,却是开口道:“这一点,我却是不认同。”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都一脸愣然地看向她。
苏云慢慢道:“古往今来改朝换代,在背后趋势的可绝非仅仅是人心,那是一种历史的迭代,没有一个朝代会在繁盛之时被推翻,若不是它早已垂垂老矣,生出了诸多毛病,也绝不会出现可以被人推翻的契机,一切,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罢了!这时候,要让一个朝代不至于泯灭于历史长河中,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内治,二是外修。若你隐忍委屈自己,和放手一搏,其实都无法阻挠百姓们可能会受到的灾祸,那何不将主导权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对一个国家的以后,你才会有话语权!”
秦朝灭亡,仅仅是因为各方诸侯的野心吗?还有汉朝、唐朝、宋朝等历史上都曾繁盛一时的朝代,它们也曾骄傲地屹立于中华大地上,嘴里喊着千秋一统的口号,对于威胁国家一统的因素,它们也曾轻轻松松地便解决。
可是它们最后却都仿若诅咒一般,走向了灭亡,若不是芯子已经坏了,又哪里有让人趁隙而入的道理。
不过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罢了!
苏云铿锵有力的一席话落下,却是震惊了在坐的所有人。
李显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只觉得心中一时情绪激荡万千,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口气。
叶昭呆愣过后,不由得轻笑,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她仿若第一天认识。
这样的思想觉悟,她整整做了四年,也没达到她仅仅两个多月所达到的高度。
不过,她早便知晓了,苏云的内心,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强大。
白子义愣然过后,却是赞赏地抚着胡须,心里暗叹,如此的心胸和气魄,不愧是他们将军的夫人!
忍不住便微笑道:“少夫人的心胸,真是让老夫都自叹不如!”
苏云淡淡一笑,开玩笑地道:“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既然答应了成为顾君玮的夫人,她便从没想过得过且过,她是认真地在考虑两人的未来。
没有路,便走出一条路来!
区别只在于,那条路要怎么走罢了。
青莱看着这样的少夫人,也是心神激荡,想起对少夫人虎视眈眈的耶律齐,他脸色一沉,“那耶律齐那边……”
苏云看了他一眼,扬唇一笑,道:“无妨,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看到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苏云稍顿片刻,道:“很多东西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它稀罕,一粒沙子落入了沙地中,它也只是万千沙子中的一颗罢了。我要把我的心理治疗理念,真正地推广开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