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让一切回归原位!
君玮脱离她的掌控,便是从迎娶了郑云歌开始,自那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顺遂的。
她是崔氏三房的嫡长女,自出生后,家族那种百年沉淀下来的名望与地位便一直让她感到自豪,可以说南吴立国一百五十多年,崔氏的子孙一直活跃在朝堂各个角落,在王家掌控朝政之前,崔氏曾经出了六任宰相。
如此的名门望族,崔氏即便只是女子,也与有荣焉。
对于自己与国公府之间的亲事,她也很是满意,国公府是何等尊贵的人家,能过上受人艳羡荣华富贵的生活倒是其次,应该说,崔氏打从心底里认为那是俗物,她欣赏的是国公府那开国以来的护国名望与爱国气节,即便自己的丈夫并不能承袭这个国公爵位。
谁料,她嫁过去没多久,就发生了顾家军在西北边疆惨败的事。
一时间全国上下对顾国公府指指点点,她简直不敢相信,心里的耻辱感竟是超过了其他所有情绪。
后来她夫君承袭了国公爵位,她也成了国公夫人,她在心里发誓,绝对要维持住顾国公府仅剩的荣光。
她诞生于一个颇具名望的世家,最终也要在这样一个人家寿终正寝。
然而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郑云歌出现了。
原本她想着,既然君玮这孩子不会想,不在意自己夫人的出生,她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她终究不是他生母,那一声“母亲”,也不过是口头上喊喊罢了,他在族谱上却还是正儿八经的长房长孙。
不过,日后会继承这个国公府的,已然不是他了。
她无法容忍二十年前的事情再来一遍,况且她好歹看着君玮长大,实在担心他会被心底的恨意蒙蔽心眼,做出什么彻底毁了顾国公府的丑事来。
她终究是南吴的顾国公夫人,她的孩儿,会是将来的顾国公。
这一切,要从最开始超出她掌控的地方开始,慢慢修补回去。
崔氏抬眸看了看一脸惊愕的成阳长公主与德妃娘娘,还是成阳长公主先反应过来,当下狠狠地一拍桌子,道:“十四娘,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崔氏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妾自然知道,郑氏曾与府上的冯管家之子冯七有过私情,虽最后父亲念在郑老爷子曾经的恩情上,让我们不要声张此事,妾却是日日夜夜良心不安,这样不守妇德的女子,怎堪做君玮的夫人!”
成阳长公主没想到崔氏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件事,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她心里已是接受了郑云歌,此时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是让她心底暗叹。
只见她静静地立在一旁,神情坦荡,眼眸清亮,完全不见半分失措与慌张。
端的是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
崔六娘看到苏云如此,心里暗恨,忍不住愤愤然道:“请长公主和娘娘明察,当初便是我带人从那冯七房中,搜出了郑氏的贴身手帕,若说郑氏与那冯七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却是不信的!”
“哦?”这一回,却是一直没做声的德妃娘娘开口了,只见她缓缓地转向了崔六娘的方向,嘴角微勾,“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外人,也有资格插手我们顾家的事了?”
崔六娘脸一白,嘴唇微抖地道:“我……我是姑姑的亲侄女……”
外人!又是外人!崔六娘被这两个字弄得心底窝火。
德妃娘娘却已经没再理她,因为不清楚苏云在哪个方向,她正对着前方,缓缓道:“云歌,对此,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感觉到视线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苏云看了崔氏一眼,慢慢地行了个礼,道:“云歌不晓得母亲为何要如此诬陷云歌,云歌只能说,清者自清。”
德妃娘娘嘴角微扬,点了点头沉稳道:“那便没有此事罢。”
崔氏和崔六娘皆是脸色一变,成阳长公主却分明没再打算给她们开口的机会,忽地把手中的杯盏放下,站了起来道:“宴会快开始了罢!事情既然都清楚了,便别再磨蹭了。”
崔六娘忍不住咬牙,这两人的态度偏袒得也太明显了!郑云歌到底是哪里入了她们的眼!刚想再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崔氏制止了。
崔六娘不懂崔氏的用意,却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甘,不情不愿地随着崔氏往外走。
崔氏只是斜看了她一眼,很是气定神闲。
不急,今天在这两人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便足矣。
毕竟能同时见到这两人的机会不多,等她尽快找到那冯七,再想办法套出他的话,郑云歌便无话可说了罢。
曾经有过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呢?
几人很快便走到了举办宴会的院子里,此时天已擦黑,院子里四面的灯火都被点亮了,在亮如白昼的光亮下,院子里一片人影攒动,笑声、说话声和丝竹声源源不断地传来,煞是热闹。
崔六娘心里更是不甘,不过是一个野种过生辰,竟然弄如此大的排场!
也不知道表兄是如何想的!
忽地,她眼里闪过一抹不敢置信,随即是难掩的惊讶和狂喜,顿时不顾礼仪地一把拉住崔氏,激动地道:“姑姑,是冯七,我好像见到了冯七!还有……”
她顿了顿,脸上现出痴迷的神色来,“还有一个好漂亮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