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此时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遭受什么折磨,青莱只觉得喉咙干涩,低低道:“当初丢下画屏,是属下决定的,画屏知道了,定是要埋怨属下了。”
他不是不知道留下她一人会有危险,但那时候的情形让他无从选择,后来发现画屏不见了后,他心里日日夜夜都在遭受折磨。
知道她可能在兹州,他想也没想,就决定亲自去探探情况,当时宁王殿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青莱,你是君玮一手带出来的,切莫感情用事。”
身在局中的人,常常不知道自己其实已在局中,他当时不明白宁王殿下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深陷困境的时候才懂了,宁王殿下比他更清楚他自己。
若不是当时已是有些精神恍惚,他怎么可能直到出了凉城才发现小郎君偷偷跟了上来!
苏云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是酸楚,最后只能尽量语气平稳地道:“画屏自小苞在我身边,在我心中她是如家人一般的存在,你放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寻找她的机会。”
只是在这样的乱世,画屏,你究竟在哪?
青莱微微一愣,不自觉地抬头看着那个在月色下清丽婉约的女子。
放心?画屏是夫人的侍婢,她为什么反而让他放心?
他莫名地有些窘迫,仿佛心里隐藏的某些连他自己都看不太真切的感情,被人看透了。
苏云看着难得有些无措的青莱,微微一笑,道:“你一直跟在郎君和我身边,我自是知道你是个做事稳妥靠谱的人,否则当初就不会把铭儿托付给你了,你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至于画屏会不会怪你,你总要亲口问她一句才是,在那之前胡思乱想,只是自找罪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晚了,快回去歇着吧!”
青莱怔怔然地看着苏云离去,半响,又把兜里的那根发簪掏了出来,垂眸看了良久。
那是一根银簪,巧妙的是顶端用细银丝扭结盘成一朵八瓣小花的形状,中间镶嵌一颗打磨圆润的绿松石,簪头垂下一串流苏。
说实话,不是什么精致贵重的饰物,他虽是郎君身旁的管事,却也只是领一份俸禄的,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了些银子下来,买这根发簪就花了他二两银子,他平时便是一个月都花不了那么多钱。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送出去,收到的人会不会喜欢。
……
因着青莱和画屏的事,苏云顿时没了闲逛的心情,和青莱分开后便往房间走。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有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快速朝她走来。
虽然夜色深重,她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但那个身形和举手投足间的沉稳有力,却熟悉得仿佛已经刻进了她的心里。
她莫名地就不想往前走了,站在原地,等着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直到他的脸终于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月色下,她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微暖微软,忍不住嘴角微牵。
虽然男人那紧绷隐忍的面容告诉她,此时他的心情完全没有她那般美好,甚至似乎正在气头上。
但她就是很开心,说不出的开心。
开心的理由有些矫情。
有人这么在乎她,在乎她的正是她喜欢的人,而她喜欢的人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顾君玮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当注意到她嘴角边的笑容时,似乎微微一愣,随即他眉头微蹙,凤眸幽深地道:“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