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又福了一福,才站了起来,看了看地上的宋芸巧,轻叹一声道:“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几年前小女外出时遇到劫匪,曾得芸娘阿爹相助,自此我们两家也算有了些往来。
小女与芸娘一向情同姐妹,我听说芸娘遇害后也是大吃一惊,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过来看看。”
苏云看了她一眼。
是因为芸娘遇害,她才过来的?
范欣然还蹲在宋芸巧旁边抹着眼泪,“芸娘,芸娘……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们早上才见过,你怎的突然便去了。”
便在这时,另一拨人也来了。
只见远处,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匆匆走来,只见他长相清秀,皮肤白皙,举手投足间,带着文雅,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文弱郎君,与顾君玮他们几个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一边过来一边在四处张望什么,忽地,他眼睛一亮,竟是连作为正主的他们都无视了,对着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出的画屏惊喜地道:“画屏,你在这里!”
画屏顿时俏脸微白,抿了抿唇,叫了声:“文郎君。”
想来来人便是文家那位郎君——文奇了!
他见到画屏似乎很是惊喜,想也不想地便要跑过去,青莱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右手拿剑举在身前。
只闻“唰”的一声,他把利剑抽出一半,看着讶异惊恐地看着他的文奇,道:“文郎君,你跑错方向了。”
文奇只觉得眼前的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气息,但他在这兹州城一向是横惯的,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侍卫看进眼里,又想起阿娘曾与他说的话,恍然大悟的同时不禁不屑恼怒地看着青莱,“便是你妄想跟我抢画屏?”
他一向急色,要不是当初他把画屏从刘庆道手中讨过来时,刘庆道曾说这女子还有用,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西宁来的将军分分钟把他灭了,人早就是他的了!
但他自小便在女人堆里混的,自认最会讨女人欢心,不能硬来他便耐着性子讨好她,偶尔暗中给她使个绊子他再英雄救美,看着她日渐软化的态度,也算别有一番情趣。
眼看他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她的旧主子竟然说攻下兹州便攻下兹州,也是蛮横不讲理,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他自然不甘心,父亲母亲似乎也想通过画屏和那边的人扯上关系,他就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放弃了。
青莱面色不变,只淡淡地道:“我说了,文郎君,你走错路了。
在宁王殿下和将军面前如此无礼,你可是有掂量过自己的身份?”
文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想到来之前母亲的一再叮嘱,他虽然一向行事荒唐但也不是个傻的,也只能忍下这口气,走到李显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见过宁王殿下,顾大将军,请原谅某一时情难自禁。”
苏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道文郎君心中怀的是什么情,竟让你如此难以抑制自己?”
文奇一愣,下意识地看了苏云一眼,见她站在顾君玮身边,嘴角笑容浅淡,却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眼珠微转便猜到了她的身份,忙讨好地笑道:“夫人见笑,画屏曾在某身边伺候,某心中对画屏实在喜欢得紧,这才一时失了分寸!”
见到他这油滑轻浮的笑,苏云心里厌恶,冷声道:“你确是失了分寸,便是再情难自禁,小小的文家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动我们的人?”
文奇脸现困惑,“莫非夫人是怪某今天没打一声招呼便带走画屏?这……这确是某的不是。”
这是在跟她装傻?苏云细细打量他的神色,直接问出口,“派人打晕我们刺史府的侍卫的,可是你!”
文奇一听似乎被吓到了,忙摆手道:“夫人说哪儿的话!什么打晕刺史府的侍卫,某完全不知情……”
说着说着,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僵,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很快隐去。
苏云如何没有察觉,只是这种后知后觉的表现,也是古怪得紧。莫非,打晕他们侍卫的人,不是文家派去的?
但不是他派去的,文奇也定然知道这件事!崩摸他正是受到某些人的暗示,才在今天带走画屏。
文奇这个人在苏云眼里就像张白纸,压根藏不住什么事。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嘴角微扬,眼神微冷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便说说请大家到这里的目的罢。今天宋娘子在此处遇害,而她遇害前见过的人便是在场的各位,为了查明宋娘子遇害的真相,还请各位说说宋娘子今天与你们见面时,可有什么异常。”
范欣然闻言,嘴唇微抖,似乎因为想到了什么有些茫然,又有些伤痛。
文奇眉头微蹙,眼中一丝嫌恶和气愤,一闪而过。
范夫人则自然大气沉稳,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苏云一眼。
这命案审讯的事情,怎会是由顾大将军的夫人出面?
苏云心底轻笑一声。
有人妄想把他们当成网一般撒出去,网住那条他恨之入骨的鱼。
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可有本事操控这张网?别到时候,反过来把自己困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