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那些西宁刺客有所行动那瞬间,漆黑一片的林子里突然雷霆般地射出了一排箭雨!
第一批上前的人顿时哀嚎着倒下。
他们身后的同伴紧急停住了脚步,一脸惊恐,有人已是气急败坏地大叫出声,“林子里有埋伏!”
终于看清楚情况的金叶心一突,脸色变得灰白一片。
方才射出来的箭精准地射中了那十几个人心脏的位置,甚至没有一支箭是浪费的!
他虽然不清楚林子里埋伏了多少人,但冲着这一点,便知道那一个两个定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这时候他才想起,原本跟在他们后头的人,好像一直没有跟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一颗心剧烈跳动着仿佛随时会炸裂。
原本他以为这会是自己的翻身战,只要能顺利把这女人和小鬼带回西宁,他定然就能将功折过,主子一开心,说不定还会再次重用他。
只是谁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只瓮中之鳖,他的兴奋得意都是假的!假的!
眼中突然翻滚起浓烈的杀意和戾气,他不禁死死咬着牙关,狠声嘶叫,“你们这群贱人!无耻狡诈之徒!”
苏云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嘲讽地一扬嘴角。
可不就是无耻狡诈之徒!
苏云从没有试过如此厌恶一个人,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可是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她肚子里怀着的小生命是无辜的!
她看到家铭已是安全回到了顾淮远身边,冷然道:“祖父,看我还尊称你一声祖父的份上,说出你原本的打算吧。
我知道你没打算杀我,若是你的目的是让我消失在这天底下,便不会特意设下这个局来见我。
我的底牌你已经知道,而你的底牌我大抵也猜到了,既然如此不如爽快一些,说出你原本的打算,我也好看看,我们这场交易,能否愉快地进行下去!”
顾淮远看着处于如此境地依然背脊挺直的苏云一眼,一直严谨肃穆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欣赏和感叹,只是他开口的话,却不是回答苏云的问题,“你可知道,我的大儿子,就是君玮的父亲,是怎么死去的?”
苏云微愣,因为猜到了什么眼神一凛。
“这件事君玮不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
顾淮远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生厌的事情,整个人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息,“那时候顾家军虽然兵败如山倒,但顾家一直有一支秘密的军队,一向只在危急时发动。
呵,你这女娃眼精,没错,能号令那支秘密军队的兵符,便是老夫身上的玉佩。
我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便派出军队想把岚均带回来,便是到时候圣上会怪罪下来,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可是,就在岚均即将撤出凉城的时候,他的夫人被敌军抓住了……”
他眼中突然涌现一抹血红色的疯狂,“原本他可以安全回来,可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夫人,他和我二十万顾家军一起,埋葬在了凉城的黄土下!
他可有想过自己其他的家人?
可有想过那些死去的顾家军的仇恨!他不配为我顾家的子孙!”
他的大儿子,一向最优秀,让他最为骄傲的大儿子。
他没有为国奋战而死,没有为家族荣誉而死,他最后死去的原因,竟是因为儿女私情,可笑至极的儿女私情!
自此这件事便成了他心中那个完美的大儿子最大的污点,他每每想起,都像吞下了一只苍蝇般恶心,甚至不愿意承认,那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同样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孙子,竟然隐隐有走向他父亲老路的倾向。
他们顾家世代相传的铮铮铁血,到底是从哪一代开始出了错?
不管是从哪一代开始,都必须停了,他们顾家的男儿只能顶天立地地死去,而不应是为了那让人沉沦堕落的儿女私情!
苏云看着他这模样,面无表情道:“我猜,祖父定然对叔母这个媳妇十分满意。”
都怀抱着某种疯狂到偏执的执着,甚至自我地要求身边所有人都认同这种执着,不认同的人,就有罪。
简直是惹人生厌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