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宝骨子里就是个小恶霸,想到阿爹会领着她把那些欺负她的人欺负回去,她就好兴奋。
“你说从明叔叔做了宝宝的阿爹,会不会帮宝宝打坏人啊?”
从明叔叔虽然会哄她,但从不会给她报仇,他喜欢给她讲道理,说阿娘一个人不容易,让她不要惹事。
这话苏宝宝就不爱听了。
她执着地认为这是因为从明叔叔还不是她阿爹。
苏云听得失笑,这小娃娃咋那么好斗呢?
她可不是那么好斗的人,这肯定也是遗传自她那个阿爹。
齐从明那个人板正得很,她宁愿相信他会带着苏宝宝去给那些欺负她的人理论,也不相信他会轻易动手。
这实在不太像一个自小练武的练家子,倒像那些一板一眼的酸腐书生了。
苏宝宝怕是要失望了。
苏云也不说破,只淡淡一笑道:“这个问题,你改天可以问问你从明叔叔。”
苏宝宝立刻又眼睛闪闪发亮地“哦”了一声,粘着苏云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会儿话,才一只小手紧紧攥着她的一根手指,一只小手的大拇指放在嘴里含着,慢慢睡过去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愣是没有听明白自家阿娘方才那句话的话外之音。
她没有明着否定,从明叔叔绝不可能做她阿爹。
苏云轻轻替她拨开垂到她眼睑的碎发,把她含在嘴里的那只小手拔下来,放进被子里捂好。
最后像以往的无数个夜晚一般,侧着身子细细打量这孩子的眉眼。
这孩子长得是真的好,便是胖了些,在她这个年龄也只是平添了一丝软萌可爱。
这四年来,这小娃娃填充了她的生活,让她竟比在另一个世界时,更多了一丝归属感。
她第一次学做人家阿娘,一开始的时候真的狼狈得很,连怎么抱孩子都不会,也不知道要坐月子,让她本就不结实的身子更虚弱了,多亏有好心的钱夫人一直带着她。
幸好宝宝身子骨不像她,健壮得像头小牛,但偶尔也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村子里只有一个大夫,有一回宝宝半夜拉肚子,拉得床上都是便便,她大冷的天衣服都没来得及多穿几件,便冲出去拼命敲大夫的门,回来后身子又虚又软,抱着宝宝躺在便便旁边便睡了。
第二天宝宝没事了,倒是她发烧感冒了小半个月才好。
养个孩子真的不容易,苏云回想起自己这一路跌跌撞撞的,有时候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现在却是她最重要的存在。
不管她的阿爹是谁,是个什么人,她都感谢他,把宝宝赐给了她。
她绝对要把宝宝安全带出石佛村,让她快快乐乐地成长。
苏云搂紧小娃娃,慢慢也沉入了梦乡。
……
上京的将军府。
已是深夜,书房里还亮着灯。
青莱在外头担忧地徘徊了许久,郎君从宫里回来后连晚饭都没吃,就进了书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每当他问要不要送点吃食进去的时候,郎君永远都是一句淡淡的不用。
他真的是担心啊,郎君本就有轻微的胃病,过去一直好好养着也没什么大事。
可是这四年下来,郎君先是疯了一般沿着澜浦江找了夫人整整七天,期间吃什么吐什么,偶尔只抿几口水,最后是宁王殿下强行让人把郎君打晕了,才让他这不要命的行为消停了。
后来他们才发现,这哪是消停,这只是开始!
随即郎君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只埋头训练军队,研究进攻路线,出征打仗。
每次打起仗来,都仿佛不要命一般,时常带头冲锋在最前线,短短三年多下来,大大小小的伤负了无数,却也让凉城的势力,势如破竹地增长。
西宁的将士是见一个,杀一个,那凶狠阴戾的模样,连他们这些跟了他多年的下属见了,都胆寒。
南吴百姓把他称作战神,西宁将士则把他视作从地狱而来的杀神。
可是郎君这战绩,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换来的。
多年下来对自己身体的无视和生活的不规律,让郎君的胃病越发严重,一旦发作起来,便连郎君这般中了一刀子依然面色不改的男人都脸色苍白,头冒冷汗。
半年前还不吃不喝地在上京城门口站了三天三夜,那一回郎君的胃病发作得最凶狠,生生疼得郎君晕厥了过去。
那时候他无意识地一声声喊着夫人的名字,听得他们一众下属都心酸得不行。
秦大夫气得跳了起来大叫,你们郎君要是不想要这个胃了,便让我把它割去,省得他这么折腾自己也折腾我。
青莱回想起这四年下来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郎君这分明是在自虐啊。
因为失去太痛苦,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发泄和惩罚自己。
曾经拥有夫人的郎君是多么感情丰富,意气风发,现如今的郎君便是多么的寡淡阴沉。
甚至那个和夫人在一起前的郎君,都比现在的郎君看起来更像一个平常人。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焦虑起来,犹豫要不要再问郎君一句晚膳的事。
现在这个点,都能吃宵夜了。
可是郎君一旦倔起来,他这个做下属的也不能强压着他吃啊。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青莱转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救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