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也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只要稍微想想,能在天子脚下把王十九郎长久以来的罪行死死掩盖住,那势力该牵涉得多广!至少刑部、大理寺和上京衙门这三个直接与社会治安管理相关的部门,都逃不脱这个势力圈子了。
这样想想,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对方不过是一个宰相,在上京这个国家权力中心,竟掌握了如此广的势力,简直说一手遮天都不为过!这是经典的权相把持朝政的戏码啊!
如果她没有料错,这一晚过后,上京的朝廷必会进行一次换血。
也难怪王相明知道对手是顾君玮,也死活要插手这件案子了,不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愿意走弃子这步棋。
再往深了去想,即便他可以把锅都往自己下面的人那里推,也难保圣上就不会为难他,毕竟再怎么说,若王十九郎不是他儿子,那些人也不会不辨黑白地保他,很有可能,王相手中还捏有某些,圣上绝对会对他网开一面的筹码。
虽然越想越心惊,苏云面上却只是淡淡的,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顾君玮看着苏云微闪的眼神,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想叹气,还隐隐有一种揉揉她脑袋的冲动,手指微微动了动,终是忍了下来,对她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自是不用担心王家的人会再做出什么来,他们现在,比任何人都害怕这件事再起波澜。”
苏云抬眸看了看顾君玮含着淡淡笑意的凤眸,心里无端别扭,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他看穿了,忍不住抿了抿唇,又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借口自己累,先到马车上歇着了。
看着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背影,李显摇摇头,好笑地道:“你这妻不得了,看着一脸通透,却偏偏什么都不说,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真真让人心伤,我们就这么招她的嫌?”
只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多少罢了。
顾君玮把手里的经书放回置物架上,淡淡一笑道:“这是她的弱点,能轻易看透身旁的人,却也很容易被人看透。”
李显微微挑眉,恶劣地笑了,“哦,你看着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那你该是也看出来了吧,你家那位,对你可没有半点那方面的心思,说不准一旦让她知晓了你的心思,也会如今日一般避之惟恐不及。”
顾君玮的身子微微一僵,心里升腾起一丝懊恼和被戳中伤疤的郁闷,凤眸沉沉地看着笑得欠扁的某人,直看得他笑不出来了,举起双手投降,才暗叹一口气,淡淡道:“来日方长。”
反正,他认定的人,总不会让她逃了去便是。
虽然难得看到自家表弟吃瘪的样子,但李显认为自己身为一个好表哥,也不好一直往表弟伤口上撒盐,遂双手抱胸,闭上眼闲适地靠在后面的架子上,嘴角微勾,主动转移了话题,“说起来那老狐狸最近也真够倒霉的,还没给自己那个庶子擦完屁股,又出事了,免了我特意去找他麻烦,许是他这些年过于嚣张,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虽说那几个人是他一手弄进上京的,但人死在上京,少不得要你大理寺出面,我略略打探了一下,那案子古怪诡谲得很,你或许可以与你家那位说说,看看她能看出些什么来。”
顾君玮斜眼看了看他,嘴角微扬起一个不带什么情绪的弧度,淡声道:“我不会与她说这件事,你也不要到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语气虽颇是淡然,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是不容反驳。
李显张开一边的眼睛看了看身旁的人,无声地笑了笑。
男人啊,都是如此,一旦心里有了某个女子,就会想把她牢牢护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下,免她忧虑,免她颠沛流离。
但那个女子是不是会领情,便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