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没有见过顾君玮,不知道他是谁,但看他身上穿的紫衣,便知道他定是朝廷中的大官,自然不敢随意得罪,而且方才她在人群中隐隐听到有人在谈论大理寺什么的,便估摸眼前这位是大理寺中某个上官。
张娘天天在家相夫教子,不太懂朝堂的事,天然地对这些大官心存一丝敬畏,方才她是乍然见到找了许久的人,太激动了,才没过脑子便喊了出来,心里其实也在暗暗后悔了。
后来见苏云随便说了一句,那个侍卫便真的放了她进来,也是有些诚惶诚恐。
她对苏云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救了自己女儿的恩人,也是上京某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后来她有意买下他们家的房子和医馆,才透露了自己姓郑。
问她家那个傻女婿吧,他也是糊里糊涂的,只一味说那个夫人真的很厉害,被人用刀子架着也一点都不怕,轻而易举便救下了六娘和另一个女子,那佩服的眼神和赞叹的语气,一度让六娘都吃味了。
因着对方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且在张娘心里,这位郑夫人也是一位贵人,张娘也没有继续去打听她的事,对于这单买卖也是热诚得很,要不是郑夫人坚持不能让他们家亏本,她都想把房子和医馆半送给她了。
只是张娘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郑夫人是上京城里某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做什么要买下他们家的房子和医馆?而且,似乎要得还挺迫切的。
顾君玮看了看局促不安的张娘,和身旁颇有些不自然的女子,凤眸幽深,淡淡一笑道:“扰了正事倒不至于,却是在下要担忧是否扰了你们要办的事。”
张娘一愣,还以为苏云又如上回那般,被牵涉进这个事件中了,所以这会儿才在这里被人问话,忙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郑夫人原本约了妾去看妾家的医馆,那是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的。”
苏云:“……”
做人果然要诚实啊……
顾君玮凤眸微沉,转头看着苏云,嘴角的笑容已消失不见,淡淡道:“哦,夫人上回才说要做些小营生,却是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
语气虽淡然,苏云却眉角微微一跳,心里泛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只是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做什么要心虚?这本来便是她要做的事!
自然应对便是了,自乱阵脚是最不可取的。
当下暗暗深吸一口气,抬头,淡淡一笑道:“是,机缘巧合下得了这个缘分,倒是不用麻烦你和青莱了。”
顾君玮看着女子淡然的笑意,眉头微皱。
张娘敏感地察觉到了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异样,也识相地闭上嘴不说话了,只是心里不由得嘀咕,也不知道这个俊朗气派的郎君,和郑夫人是什么关系。
苏云见顾君玮不说话,继续道:“如果没其他事,我便走了。”顿了顿,道:“要是你愿意让我协助你这个案子,可以随时与我说,嗯……因为,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我友人。”
这是在回答他先前那个为什么帮他的问题。
顾君玮嘴角微抿,便见面前的女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不自觉地一直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身影,顾君玮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微微的苦涩,还有隐隐的阴霾。
就在这时,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普通得让人第一眼完全记不住他长相的男子,那男子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郎君,方才刘骏着人传话过来,他的人今早抓到了一个企图潜进国公府的死士,虽然他立刻自杀了,身上也没有可以显示他身份的东西,但我们与他交手的人说,那个死士的一些动作,很像北越那边的人。”
顾君玮凤眸微动,沉声问:“抓到人的位置是?”
男子道:“在西南角,离秦大夫如今暂住的院落很是接近。”
目标是秦缓?
秦缓最近确实有提过,他的几个师弟似乎联系不上了,拜托他着人去找找。
但吴神医带出来的弟子都随了他的性格,不喜喧哗,时常云游四方,秦缓也并没有非常担心。
顾君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叫刘骏加强国公府的防卫,另外,让墨雪务必保护好少夫人。”
现在还不确定耶律齐的目的是秦缓,还是他。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对耶律齐,万不可掉以轻心。
那男子道了声“是”,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