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为时已晚。
凌承前脚还没能踏出明光殿,北地的加急文书便呈在了御前——
大戎国的图门公主弥雅容,带领五十万大军压境、瞬间南下宣战,占领了冬自言城、西至乌兰沙漠,羽城西北部以及各塞要地。
大戎虽然称“国”,但并非与锦朝同制。
图门弥雅容虽是公主,却并非大戎国国君的女儿。她所在的部落眼下是戎狄当中最强的部落,她的父亲、叔伯们,半数充于十二翟王之中。
部落中被尊为“翟王”者越多,部落的地位也便越高。
听闻这位公主虽为女子,却骁勇善战、不输任何戎狄勇士。甚至被大戎国那位神出鬼没的大巫看中,成为了大巫座下唯一的传人。
戎狄的大巫与国君同权,不同的是大戎国的国君由能人居之——哪怕杀父弑君都理所应当,而大巫则需要师徒传承,有些像苗人的大祭司位。
锦朝官吏、百姓只以为戎狄凶横,礼仪未开。
却不知戎狄如此,正应了“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一语。戎狄的铁骑南下,可谓无往不利。且这位图门公主指挥得当、屡出奇兵,眼看就要威胁到羽城、霄都附近。
虽未及京中,但羽城是北方不能丢的重镇,霄都辖西域六塞,此二者若缺其一,锦朝的半壁江山定然要落入敌人之手。
凌承不是庸主,虽然暴虐成性、喜怒无常,但眼下也知道是危急存亡之时。
他从御前站起身来,右手一点一点将那张战报捏皱、捏成小小一团。凌承看着御前跪着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兵,又看了看身后挂着的“尚方宝剑”,突然翘了翘嘴角。
然后龙鸣剑啸、一个激雷拍打下来——
两声尖叫响起,凌承面无表情地将宝剑入鞘,捏着那小团纸便朝着宣政殿走去。
直到他走后,汗湿了重铠的小士兵在摇晃两下整个人瘫软在地,看着不远处已经香消玉殒的两位美人,他颤抖了半天,都没能自己站起身来。
凌承刚才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狠辣,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面对大戎国的宣战,凌承这一次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昏懦,在战报送呈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召集了群臣入宫议事。
只是,面对兵强马壮的大戎国,已经失去了北地十八州的锦朝之上,素来意见不一。
如宰相龚安邦、中军都督府韩俊志之流,向来主张的都是与戎狄讲和。而如镇国大将军江氏、左右军都督府的舒永忠、上官尘,却主张与大戎开战。
凌承不主和,但他也不主攻,他想要主防。
凌承是天子,但是他这个天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锦朝看似歌舞升平,实际上却隐藏着无数的危机:如远在北地羽城中的恭王,又如朝堂上仗着外戚萌荫起来的这班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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