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这样一说,江正堂心里咯噔一跳,他性子本就隐忍,等了这些年,如今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几天他还等得起,如今长生一日不曾认祖归宗,他的心一日落不下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女儿闹僵。
便板起来脸,对小菊说的,“我现在药堂有些事,等明儿回来,再过去看看,你好生的照料就是了。”
那丫头不敢多说一句,忙退了出去来。
江正堂暗暗思索,这几日还是宿在药堂,免得在家里面对这几个女人,从老太太,到冉氏,到孔氏,再到小女儿江冉,外甥女程兰心,每一个叫他省心的。
江正堂正要出去。
江冉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江正堂,这些年,你可曾对我有半分真心。”
这一声含着凄厉,听的江冉心里发麻,急急忙忙的回过头来,一抬起头,看到冉氏站在屏风旁边,一张脸显得苍白无力。
江冉看向了母亲,冉氏扶着屏风站着,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江冉心里微凉。母亲方才将父亲赶了出去,现在却又追了出去,看来还是不肯死心。
冉云儿跟在后面跑了出来,一脸歉意,“姑母让我和白芷替她找件东西,结果,”她因为自己没有看住姑母十分的自责。
白芷更为自责,“对不起姑娘,我方才一时嘴快,多说了几句。”
江冉怎么忍心责怪,忙道,“不干你们的事。”
她扶住了冉氏,“娘亲,先回去好好歇息,等过几日心平气和的再和父亲说这些好不好?”
孔氏唇边浮着一抹戚戚的笑意,“江正堂,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一心一意的对你,如今你迎了那女人进门,老太太已经开口,要将那女人抬为平妻,你们早就打算好了,对吧,只单单的瞒着我。”
江正堂面对冉氏,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不过,此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他一句话也没说。
女人在极度心寒绝望的时候,是希望男人能说一点什么的,可是这个时候,男人大多数只会沉默。
男人的沉默,只会让女人更加绝望。
冉氏看着这个男人,心凉到了极点。
她赶了他出去,知道他在外面又巴巴的追出去,不过是想听他一句解释。
这是冉氏第一次看见江正堂这样的一面。
她十七岁嫁到江家,又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性子,比江正堂小了许多,江正堂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温和宠溺的。
现在的一幕,将她的一切击得粉碎,其实在江正堂一次次的叫她失望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如今,却再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可能。
一滴眼泪从冉氏的眼底滑落,她歇斯揭底的说道,“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正堂不知道说什么,果真转身去了。
冉氏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比看见孔氏的那一刻还叫她伤心绝望。
江冉心里都是担忧,她唤了一声“娘亲,”然后宽慰道,“父亲已经同意让孔氏为妾,不会成为平妻的。”
妾室也好,平妻也好。
对冉氏而言,并没有多少分别。
这些年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她生下江冉之后,一直不曾再次有孕,她也曾多次提出给江正堂纳妾。
江正堂却再三推脱,那时,他总是情深款款的与她说,说此生有她足矣。
这样的话他说过许多次,每一次她都信了。
如今才知道自己太过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