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没有说话。
江正堂一开口,连声音都苍老了半截。
“如今,你遂意了吧!”
江冉只是波弄着手臂上的一只翠玉镯子,静静的说,“父亲不是也遂意了吗?我答应过父亲,不会说出长生的身世,也说过允许孔氏进门,如今我的承诺都已经兑现,以后父亲可以名正言顺的教长生医术,大家各安天命,不是很好吗?”
江正堂气结,终于忍不住爆发,“冉冉,你娘亲一向疼你,最是听你的话,你敢说,不是你一步一步的引着你娘亲跟我和离的吗?”
江冉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她抬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冷,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父亲这话实在叫人心寒,当初您减了娘亲的药方的时候,当初您哄着娘亲吃那些寒凉之物的时候,当初您故意暗示娘亲,只是打算招长生为婿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您没想过吧!”
江冉的话,让江正堂彻底心凉,原来如此,“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动声色,步步为营,”
他哈哈大笑,“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女儿竟然恨我如此,也从来不知道我的女儿为了报复,这般隐忍。”
江冉想起往事,眼底涌现出一丝泪意,她的确是步步为营,为了改变母亲的命运,她从不敢掉以轻心,还好,如今,娘亲已经彻底新生。
她的一切算计都没有白费。
这一生,她没有和长生产生半分瓜葛。
她也夺回了母亲的部分嫁妆,虽然只有一部分,已经足够她和娘亲过日子了。
她还救回了母亲的性命。
大家只看到她百般算计,可是,没人知道,这一路,她每一步走的有多辛苦。
两行泪水缓缓的留下,两颊一片冰凉。
江冉回过神来。
哭,是懦弱的表现。
她拿起一方帕子,轻轻的擦拭。
然后恢复了神色。
“不应该恨吗?父亲明明知道长生是您和孔氏的儿子,还是任由我和娘亲误会,父亲当时置我于何地?”
江冉话音未落。
只听得一个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转过头去。
只见长生一脸惊讶的站在门外。
地上的药箱散落了一地。
江正堂大惊,刚刚发生的这些事,他已经忘了,今天本是拜师之日,他办了宴席,既为了收徒,也是私心里想让长生顺便和江家各位族人好好的认识一下。
没想到冉氏提出和离,中断了宴席。
他已经然忘记了这一茬子事。
他本来准备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和长安说起这事的,没想到竟然撞上了最差的时机。
“长生。”江正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冉对上长生的眼眸,那双眼眸之中,是诧异和伤痛。
不知为何,江冉想起那一世,她以妹妹的身份,前去拜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神色。
他和她终究都是受害者啊。
江冉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转过头来。
江正堂只觉得十分的无力,他张开嘴,“你”
无论是对着江冉还是对着长生,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刻,江正堂只觉得自己失败。
江冉已经后退一步,“忘了告诉父亲,东西街两家的铺子我已经转出去了,父亲提前做好准备,别怪女儿不曾提醒您。”
江正堂大惊,“你说什么?”
江冉不想再说,“女儿先行告退了。”
她走到长生的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听他沙哑着嗓子,“所以,你是我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