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见他来势汹汹,暗自警惕,也不去挑剔他跪着变站着这等小问题,沉声问:“错在哪里?”
王亨道:“苏相要论功过,下官就陪苏相来论一论这功过。先说左端阳,他有何功劳?”
苏相道:“左相辅佐皇上……”
王亨厉声喝道:“一派胡言!”
苏相惊住,连皇上都没这么疾言厉色地呵斥过他呢,可是他没有愤怒,越发冷静,问:“怎讲?”
王亨抬手示意金殿上方,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皇帝身上,才高声道:“皇上登基,乃是天命所归,非是左端阳辅佐之功。若皇上不是天命所归,即便左端阳杀尽所有皇子,也轮不到皇上登基,说不定会被皇族旁支代替,或者被白虎王夺取江山。既是天命所归,哪怕诚王未死,也会因为各种缘故无法登基,最终皇位落到皇上身上。”
靖康帝听得激动万分。
苏相一颗心直往下沉。
王亨继续道:“左端阳玩弄权术、谋害诚王、祸乱朝纲,致使皇上背负弑兄之名,其罪一也;左端阳欺瞒两代君王,其罪二也;左端阳靠着这阴谋手段上位,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权倾朝野,其子侄弟子门生如左秋生、宋之献、高淳之流,依仗他的权势横行江南官场,为祸乡里,其罪三;左端阳为掩盖谋害诚王真相,竟与反贼勾结,其罪四……他何功之有?!”
最后音量陡然飙升。
苏相不能回辩,或者说不能替左端阳辩。
王亨将他神情看在眼里,道:“你们是否认为本官这评判有失公允?横竖左家被灭族,无人敢替他辩驳是吗?也难怪,本官也曾经迷惑,连皇上也感激他。然——”
他话锋陡然一转,冷笑道:“若你们在年幼时被人灭了满门,再夺了家产,然后那人将你悉心教养长大成材。那他对你而言,是仇人呢,还是恩人呢?他告诉你,纵对不起你全家,可是对你问心无愧。可笑不?”
誉亲王大声道:“说得好!”
靖康帝也豁然开朗。
梁心铭见夫君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心里十分喜悦,丢给他一个赞赏鼓励的微笑。
王亨顿时气势高涨,再接再厉。
他先看向周昌。
周昌正奋笔疾书,很快写完,抬头与他目光相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能记得下来。
王亨铿然道:“再说林啸天,非是凭自己的功劳封爵,而是子承父爵,靠着祖宗余荫当上了白虎王,不思报效国家,都做了些什么?他利用手中兵权,图谋大靖江山,十年前就豢养私兵、积聚粮草,截留朝廷剿获的海盗赃物,并谋财害命将海商当成海盗屠杀,采用各种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收纳于藏宝洞。又侵蚀江南官场,策反无数地方官员。请问苏相,他何功之有?!”
苏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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