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本有心多问几句关于凌荆山的旧伤,听到她爹这么表态,也就暂且作罢了。反正到时候朱军医把过脉肯定会给她一个答复的。
朱军医见他们父女无话便进去冲澡去了,桂嫂已经算计着时间帮他烧好水了。
明净摸摸鼻子坐到她爹跟前的小板凳上。封璟道:“既然没过了明路,你平日言行还是有点忌讳得好。”堂而皇之的就去跟大夫问一个男人身体的状况,按世俗观点看来实在是不够矜持。
“哦,我知道了。”
“你啊,真是亏得凌家没什么人了,你师哥在凌家又能说了算。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人挑剔成什么样?”封璟也在反思,是不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靠谱的女性长辈,近来几个月又当家作主惯了,所以明净如今的性子还真是有些野。
“爹,我不会做出格的事的。之后我还要开客栈呢,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的。您难道信不过我的品行么?”
“爹相信你们是清清白白的,可旁人不会信啊。王氏之前还不知道跟人怎么说的呢。你师哥也真是乱来,还在丧期呢,人言可畏!你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你师哥有些愤世嫉俗我还能理解。你怎么如今也不把这些当回事?可知世道对女子的束缚是最重的。”
原本他没想着直接跟女儿进行这番对话,前晚她明显也知错了。可今天她居然那么自然的就直接询问朱军医,一点都不注意。
明净点头受教,平日言行是该多注意点,毕竟人是社会动物。她伸手拉着封璟的手,“爹,那些表面上正人君子一样的家伙,就譬如之前方学政,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嘴脸呢。所以我近来觉得儒家重形式的一面也实在是利弊参半,比起来我更喜欢道家的任性自然。”
庄子的媳妇死了,他箕踞鼓盆而歌:生死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明净更欣赏这样的生死态度。
封璟听了她一番话道:“儒道之争上千年了。我就知道一点:朝廷是外儒内法治天下。如果走非主流的路线还混出了个名堂,那不遵礼法人家也只会说他是名士。可普通人能挣脱这个束缚?更别说你师哥还是做将军的,吃朝廷的俸禄,那就得守朝廷的规矩。而你,如果一户真嫁了他,那身上也是会有诰命的,一样按月拿俸禄。那你们就不能对儒家这些规矩置之不理。”
明净发现她爹其实一点也不教条,所以这会儿她很是信服地道:“爹,我以后会注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
“要我忍着二十七个月都不跟他见面,我真的做不到。而且,如果会被人察觉,那放哨的鹰军爷太名不副实了。真那么逊,边关哪能固若金堂啊?”
封璟觉得自己白说了,不过想想两人正是情感刚迸发之际就遇上这样的事,要立即冷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人非草木。也罢,只要他们俩心头有数,做事有底线,不会惹来非议,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