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可仪音量拔高。
贺水北揉了揉太阳穴,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
然后才说:“我和他的确认识很多年没有错,但你没有必要用‘多年情分’来道德绑架我。先前在殡仪馆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认为‘为他好’的事情,可能在他看来就是多管闲事。沈烨,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郭可仪据理力争,“你是没看过他的病例,不知道他创伤应激有多严重!你知道他长期失眠吗?你知道他听到烟花爆竹甚至稍微响一点的声音,都觉得是爆炸吗?你又知道他食欲不振,经常觉得人间不值得吗?”
“你都不知道,所以你觉得他坚强你觉得他能挺过去。也是,你是贺家二小姐,不知人间疾苦,所有展现在你面前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我怎么能要求你理解别人的痛苦?”
贺水北:“……”这和她是贺家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这有点人身攻击了。
然后,她又听到郭可仪说:“看来,贺小姐并未将你跟沈烨那么多年的情分放在心上,所以对此能无动于衷。也是我唐突了,觉得你会跟我一样担心沈烨。如果将来我跟沈烨有可能在一起结婚,是绝对不会请你来我们的婚礼的。”
贺水北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
贺水北没跟郭可仪辩论更多,挂断了电话。
然后将手机往桌子上一丢。
就很生气。
沈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贺水北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见到他,还瞪了他一眼。
沈烨觉得有点无辜了,“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你失眠吗?”贺水北问。
沈烨不知道贺水北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了,不过倒也是非常认真地回答:“很少了,你在的时候能一觉到天亮。”
“那天跟我们放烟花的时候,你觉得像是爆炸声吗?”
“也没有,我自己点的,我还是能分得清它们是烟花还是炸弹。”
“那你觉得人间值得吗?”
沈烨似乎明白过来,好像是他惹贺水北不开心了。
他往贺水北边上坐下,说:“人间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你值得。”
其实贺水北跟沈烨相处的这些时间里,知道他睡得着,也看到他吃得下,她吃两口不想吃了的东西,都是他吃完的。
不过沈烨也没有隐瞒贺水北什么,说道:“以前的确有失眠,不过跟你一起睡就好很多,你是不是看了网上关于创伤应激的症状?”
贺水北没说话,沈烨就当她的确去查了相关的资料。
便说:“你让我一下子变好,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给我点时间,我不会比以前更糟糕。”
贺水北其实是不愿意跟沈烨提那些事情,一遍一遍地提起好像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揭开他的伤疤,如此往复。
她也不愿意将沈烨当成一个病人来对待,所以为什么要反复地提醒他,他心理有病?
“那我们今天吃毛血旺好不好?”贺水北看向沈烨,提议道。
沈烨啧了一声,“我觉得你是不是假装生气,就为了骗我给你点毛血旺?”
“嗯……怎么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