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重赏,君上要给我加爵呢。”
蒯彻哈哈笑着,与吴冲聊了两句,大步走了出去。
“喜怒形于色,被一孺子看出来,此非纵横之道。这方面我还是要多练练啊。”
走出府邸大门,蒯彻面容恢复平静,只是眼中笑意尚难以收敛。
他很兴奋。
刚才献纳的“弱楚尊吴”之策,不只是单纯的解决吴广控制燕赵之地的问题。
这还是蒯彻对吴广的一次试探。
如果吴广一心忠于陈胜的楚国,那么当听到蒯彻说“弱楚”的时候,就算不拒绝,也会多考虑询问一下。
吴广没有,甚至称赞蒯彻之策妙哉。
这说明在吴广的心中,对于南方的楚国之号并无多少尊崇在意,他看重的是实际的利益。
再联系到之前吴广的一些举措。
蒯彻心中已明白。
吴广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只是现在强秦未破,时局不明。他不想将心思宣发,如潜龙般蛰伏积蓄着力量,等待一个飞腾的机会。
“吴王既有雄心,那我蒯彻当竭力襄助,在这天下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试探出吴广的心思,蒯彻充满了干劲。
之前吴广重用蒯彻,让他很感激,但并非全心全意的投效。
对想要扬名立万的纵横策士来说,唯有拥有野心且重用他们的君主,才值得真心效命。
平庸之辈对他们再好,那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君择臣,臣亦择君。
……
阿牛是吴广贫贱之交,真正的心腹。他本就只忠于吴广个人,现在让他和蒯彻两人负责实施“弱楚尊吴”之策,阿牛自是举双手赞成。
“早就该这样了,吾等效忠的是吴王,不是什么楚王。从今以后我要让河北之人只知吴,不知楚。”
阿牛心思灵活,没有大刀阔斧撤下军中的所有楚旗,那样太显眼,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他的做法是今日撤一楚旗,明日增一吴旗。
一点一点,把军中楚、吴旗帜的数量更换。
同时在对各下属城池、军队颁发的命令中,几乎不再提及大楚、楚王等字眼。
所有政令、军令都以吴王作为开头。
这些都是小的动作,实行的时候甚至很难被人察觉,可长期施行下去足以潜移默化改变所有人的思维。
新近收编的军队直接不再提“楚”字。
上谷郡和渔阳郡的边军抵达蓟城时,就成了此策的一批试验。
“皇帝无道,残虐天下。尔等皆是六国之民,被迫离开故土,远离父母妻儿,来此北疆受苦,真是让人闻之则泣,思之即哀。今吴王奋起义兵,自白马渡河,平定燕赵。为万民逐暴政,替天下行正道,念尔等哀苦之情,特来解救……”
阿牛一身戎装,站在台上,对着下方站定的数千边军大声演讲,声音极复煽动力。
哪怕下面的许多人听不懂他一口带有阳夏口音的雅言,也会被其传递出的情感影响。
这些边军以地域籍贯排列成方阵。
各方阵处都有阿牛训练出来的手下进行翻译和大声的传达,竭力让每个人都能听到和听懂。
目的就是要让这些边军戍卒感受到吴王解救他们的恩情,要让他们明白是吴王打到河北来,才让他们能够回家。
用吴广的话来说,这就叫做意识形态的建设。
他拥有河北的大部分富庶区域,邯郸、广阳等大郡府库中堆积的物资让他短时间内都不用担忧粮草消耗。
吃喝等物质条件有了保障后,思想层面的东西就不能放松,得双手紧抓。
这是吴广从后世学来的经验。
如果不注重思想宣传,不仅军队没有属于自己的精神气,对他也不会有多少忠心,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支兵马,转眼之间就可能另投他人。
在阿牛的宣扬下,吃饱喝足并且知道自己有回家的希望后,还真有许多戍卒听得感动,当场有人流下眼泪。
有人喃喃:“若无吴王,吾等还不知要在这北疆待上多久,吴王对吾等确实有解救之恩啊。”
听到这些话,戍卒中有一人差点没笑出来。
“这吴广好像就是戍卒造反的吧,他如果不和陈胜带头反了秦人,而是按时抵达渔阳来轮换,许多人怕是已在回家的路上了,怎么还需他来解救?”
卢陵眼带笑意,不过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而在台上的阿牛宣扬热场后,吴广也带着诸将前来视察他手下的这批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