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看见城外秦军有调动迹象,心中担忧越发浓郁。
王离得知司马卬率援军前来的消息会不会故技重施,于半道设伏袭击呢?
有张耳那五千援军被尽数歼灭的例子在前,此事可能性极高。
五千条性命加上亲信夏说的头颅,让陈馀看清了一些东西。
王离此人围长子而不下,正是要借此来引诱援军,好于中途设伏袭击。
事情很明显,这正是妥妥的阳谋,就看吴广那边咬不咬钩。
上党的重要位置就是最大的诱饵,只要一上钩,多半就是死局。
毕竟秦军这边兵力更多,战力更强,还占据地利优势以逸待劳,怎么打都占优势。
司马卬那三万人被秦军吞下后,长子城的诱饵作用就消失了,王离定会一口气猛攻城池,他陈馀到时候绝无生机。
援军的到来,反是进一步将他送上死路。
陈馀少时学儒,天资聪颖。
年轻时周游赵地,被当地富豪公乘氏看中将女儿嫁给他,之后又得张耳赏识结为刎颈之交。
能让富人嫁女,豪侠亲近的陈馀自然不可能是庸人。
只是稍微思索,他就明白了援军背后隐藏的危险。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陈馀大着胆子派出十多骑出城。
结果发现秦军之前围三缺一,放开的那条通路已被堵上。
同时秦军营垒防御十分严密,发现陈馀派出来的人后立刻以轻骑追袭射杀。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一个事实。
秦军围困长子,断其与外界的联系,王离自己怕是已经率秦军主力前去埋伏司马卬的援军了。“不能虚坐此地,否则不仅害吴王援军失陷,我自身也是死路一条。”
陈馀低头,看着那封已被捂热的帛书,眼中有决然之色闪过。
……
就在长子城被秦将苏角围困的时候。
王离正率着八万大军占据一处通往长子城的要地,等着司马卬的援军抵达,好将其击灭。
这八万大军里有整整四万人是精锐战卒,许多人都曾跟随蒙恬北击匈奴,战斗力非常强悍。至于剩下的四万辅卒杂兵,比不上战卒,可数量堆在那里,也是一股很可观的力量。
在王离看来,凭他这兵力去吃下司马卬的三万援军绝对没有问题。
如果说有问题,那就是司马卬什么时候来?
一日。
两日。
三日。
……
整整过去了六天时间,王离这边才得知司马卬的援军刚过漳水,还在邯郸境内没出来。
“这司马卬是老龟变得吗?救援怎如此缓慢,照他这样子到上党的时候,长子早被吾等拿下,陈馀的脑袋都被风干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急?”
“他肯定是猜到我军会在半道迎击,故而怯懦不敢前行。”
涉间等秦将暗自猜测。
毕竟有张耳那五千人的例子在前,司马卬担忧秦军半道攻击也是很正常。
王离一双浓眉紧皱。
“大张旗鼓宣扬,可以说是给予上党守军信心,另一方面也是让我知道他援军前来。若是他们利用此事……”
王离眼睛眯了起来。
他心中有些不安。
接着从西边长子方向传来的消息则证实了他的不安。
“陈馀命城中黔首披甲,以兵卒三千驱赶夜出东门。苏角将军被其迷惑以大军四面围之,此贼则趁机从西门突围出城,顺少水而南下河内!”
王离咬着牙公布了这个消息。
他猛力一拍案几,恨声道:“吴广此贼故意大张旗鼓宣扬援兵,就是欲以此旗号诱我主力东来伏击,实则是在给陈馀突围的机会。此贼是声张于东,而用兵于西也!”
话语一出,诸将哗然,纷纷唾骂。
“怪不得其援兵如同龟行,竟是打着这个主意,吴贼奸滑!”
陈馀那边弃城而走,突出重围南下河内。
秦军得到了他们围攻月余也没有拿下的长子城。
这本该是喜事一件,可秦军诸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被人给玩了。
且他们现在既得了长子城,那司马卬的援军还来不来?
他们到底还要不要在这里继续等待下去?
“涉间,你率一部兵在此等着,若那司马卬来了就狠狠痛击。”
“其余诸部随我南下河内,命苏角也给我率兵南下!”
王离厉声开口。
上党全郡入手,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南方的河内。
他要先打下河内,通过大河漕运从荥阳获粮,然后转攻邯郸,到时候再狠狠收拾那吴广!
……
河内北境,少水沿岸。
正有一支残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