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过大王。”
卫角再度恭敬的行了一礼,则才走到摆好的木案后坐下。
吴广礼貌性问道:“听闻卫公自河内北徙邯郸,在这里可住得惯?”
卫角忙道:“大王治下,生民安居,无酷法之忧患,远胜昔日暴秦治下,老朽过得甚好,甚好。”
一句奉承,让气氛顿时舒缓了不少。
吴广又随口问了几句话语,转而便进入此次会见的主题。
他也不虚言,直接道:“张君言卫公欲献策于寡人,今日可以言之。”
卫角深吸口气。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昔日暴秦灭人国,亡人祀,荼毒天下,万民怨之而不敢言。幸有大王振臂一呼,为天下首倡反秦,则四海豪杰揭竿而起,共谋诛灭暴秦。大王立足燕赵,称王为唐,御河北之豪杰父老以灭暴秦,乃天下人之所愿也。”
卫角先拍了吴广一通马屁,然后话锋一转,道:“然当此之时,魏、楚、齐、韩皆已复立。河北赵氏闻之,亦眷念昔日旧国,私怨大王,有作乱之险,此等祸患大王不可不察也。”
吴广淡淡道:“赵氏若为乱,诛之可乎?”
“赵氏枝叶繁茂,又立足赵地久矣,诛之不祥,易引发赵民之怨。”
卫角先重复了一通李左车、蒯彻说过的话,然后马上抛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故臣认为,大王若欲平息赵氏之怨言,莫过于兴灭国,继绝世,既平赵氏之怨,又得仁善之名,如此赵氏故国得复,河北自定也。”
吴广浓眉挑起,目光凌厉的盯着眼前的白发老者。
兴灭国,继绝世。
这不就是让自己复立赵国吗?
卫角感受到吴广凌厉的目光。
他鼓起勇气,起身走至殿中,然后向着吴广拜倒下去,白发头颅叩在身前殿上,发出一声轻响。
“臣闻大王圣明,故不敢隐瞒此行目的。臣此来求见,实则是存了私心,就是欲求大王兴灭继绝,复我卫国之祀。臣不敢言得求治国,只望大王能赐十里之土,国之名号,使祖宗得血食之享便心中满足。”
卫角老实交代完自己的目的,又低声道:“臣向大王所言复赵,亦是同理。大王只需选一赵氏后裔,舍十里之土,封一赵之名号,便可存赵氏祭祀。而赵国既复,赵氏血食不绝,赵氏子弟亦当满足,若再言不满,万民定当唾之。”
“大王只需予尺寸之土,复赵、卫之祀,天下万民便知大王兴灭继绝之善行,闻大王仁慈之心,则四海豪杰必当争相归附,此乃百利而无一害!”
“臣之所言,句句肺腑,还望大王察之!”
卫角再度叩首拜下,乞求之意表露无疑。
吴广打量着殿中那白花花的脑袋。
这卫角倒是会抓时机啊。
不过一番话下来,吴广也不得不承认兴灭继绝对于安稳赵地确实有效果。
你赵氏不就是看南方四国复立,也想跟着复国吗?
那我就主动帮你复赵之社稷,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而如何复,复到什么程度,将由吴广来决定。
万乘之国的赵,是赵。
十里之土,几百人的赵那也是赵吧。
吴广复了赵国,首先就会占据大义,名声上就会大好,河北赵人都会认为吴广仁善。
赵氏之人中起码有大半会平息怨言,哪怕还有一些不满的人,因力量缺乏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同时吴广也不怕以后再有其他国家,打着帮赵复国的旗号来恶心他。
相对于蒯彻、陈平的阴谋,这主动复赵可称之为解决问题的阳谋了。
阴谋,阳谋。
吴广手指轻轻敲击在身前的案几上,思索着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