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匆匆奔来,带来最新情报。
王贺眉头皱了起来,叛军毁掉了最近的桥梁。
脑海里回想着附近能够渡河的地点,王贺对左右道:“桥梁被拆毁,适合吾等渡河的地点在下游黄原渡。若是对面的贼将有本事,说不定会在彼处埋下伏兵对吾等半渡而击,此事不得不防。等后续渡河时,尔等先带一个百人队过去,将对岸巡视一遍,确认没有埋伏后我大军才渡河。”
“唯。”
左右应声下去。
王贺这才面色微松。
除开黄原渡外,自然有其他可以供大军渡漳水的地方,但距离太远了,一来一回得多走数日。
如今楚军正围攻邺城,若是多耽误一些时日,说不定等他率军过去,邺城已被楚军拿下。
王贺的目光注视着漳水南岸。
自南向北的风,带来了些许声音。
“是鼓声!”
司马卬扛着一根长矛走在队伍后方,侧首望向南岸方向。
周围的兵卒也在议论着对岸之事。
“战鼓不绝,这是楚人还在攻打邺城啊。嘿,这都打几天了,他们还没把邺城拿下,看来确实不太行啊。”
“邺城打不下来,等郡尉率领咱们渡河过去,对面的楚人就要完蛋了。”
“可惜了,要是他们再厉害一些……”
司马卬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说对面的叛军都是楚人。
楚地不与赵地接壤,中间还隔了韩魏。
这支军队相当于是从楚地北上,一路打穿韩魏,夺下东郡后再从白马津渡河北上。
这中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攻城战楚军连东郡治所濮阳都能拿下,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的邺城前顿足数日?
要是一个县城都得花这么长时间才能拿下,那他们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从楚地打到河北呢?
司马卬从这点着手,越想越觉得此事有问题。
他转头左右张望,放慢脚步,移到几个相熟的男子身侧,悄声低语起来。
秦军在下午抵达漳水黄原渡附近。
王贺让士卒休息,同时命青壮连夜赶制木筏等简易渡河工具。
待到第二日各种器具准备完全后,才正式开始渡河。
第一批渡河的,是负责探查对岸数里是否有埋伏的斥候。
……
漳水南岸,距离黄原渡十里外的一处野地。
吴广接到斥候回报,转头看向张耳,赞道:“秦军果真先派人渡河查探周围情形,张君思虑周全,此番若能得胜,当为一功啊。”
张耳笑着摆手:“吴王执掌大略,张耳只是建些微言,谈不上功勋。”
之前吴广欲率兵在黄原渡附近埋伏,张耳建言说邯郸郡尉王贺乃是王氏子弟,通晓兵道。若是渡河多半会先派人查探周围,所以他们最好将埋伏地点移远一点,放到黄原渡和邺城的中间最好。
吴广思索后觉得有道理,便听从张耳建议,将埋伏地点移的稍微远一些,如今果真躲过了秦军的探查。
“大略上我有眼光,但在一些没经历过的事情上,容易忽视掉一些细节,这时便需要有人为我查漏补缺。”
吴广有些体会到三国里那些君主的感觉。
没有谁生来便全知全能,强如曹操也需郭嘉、二荀在旁,刘备身边也差卧龙凤雏啊。
有人在旁辅助,感觉确实不错。
他庆幸之前没在魏地强行弄走张耳。这几日进入河北后,张耳、陈馀两人表现出不俗的能力,让吴广怦然心动。
“不管这二人心中怎么想的,咱就先用着,不可浪费了他们的才能,只多留个心眼便是。”
而在另一头,没有在漳水南岸发现楚军的埋伏,王贺也松了一口气。
“贼将愚笨,不通兵法。”
“若是我来用兵,只需在对岸布下千人,便可确保北岸无人能够渡河。甚至只派遣骑兵巡视,也可及时发现北岸来者。”
王贺摇了摇头,心头已多了些轻视。
叛军在上游围攻邺城,对下游却无丝毫防备,看上去真是蠢笨的很。
“就这般本事,也不知怎么打到河北来的。”
既然叛军犯下这么大的错误,王贺自然不会放过。
郡守说得那些话,犹在他耳边回荡。
必须要尽快将叛军平定,否则日后朝廷追究起来,罪责怕是少不了。
想到此处,王贺立即下令渡河。
漳河滔滔流淌,横贯赵地而过。
到了黄昏时候,秦军约有六千人左右抵达漳水南岸。
大军尚未尽数过来,可王贺觉得不能再等下去。
“贼将并未在这里安排哨骑巡视,得以让我军轻易渡河过来,但如果时间拖长,免不了被他们发现。如今黄昏已至,楚军刚打完攻城战,必定疲惫,想不到我会从下游袭来,这时候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战机不可延误啊!”
王贺站在漳水畔,看了眼自家兵卒。
渡河耗费时间,但对兵卒的精力损耗不大,每人吃些干粮,便有力气对上游的叛军来场致命突袭。
至于对岸的一千多人,后续慢慢来就是。
“二三子,随我西进,剿灭叛军!”
王贺意气风发,以六百关中秦卒为箭头,五千多郡卒、青壮为箭身,向着上游叛军所在射去。
他要夜袭敌营,杀叛军一个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