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当时听着,钱先生竟连大声儿说话都没有。但脸色可吓人了!一直沉着声音质问些陈年旧事……”
“王杰夫人瞧着也可怜,只说什么‘当年苦寻无果,涝灾严重,都以为你们母子皆遭了不幸’……可又一个劲儿地认错,眼泪都出来了,看得出她也是诚心悔过——她还要给钱先生跪下呢!被钱先生拉住了……”
“钱先生甩着袖子走了,眼睛也是红红的……”
“王杰夫人一直在亭子里哭,帕子都湿透了,奴婢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些是小茶当时去送茶水点心时所见所闻。
冯霁雯听冯舒志又说了一会儿。
此时,丫鬟走了进来通传,说是洛河来了。
冯霁雯一愣。
洛神医怎么突然来祖父这里了?
“你让人请的?”她下意识地看向冯舒志。
冯舒志却也是一脸意外,并道:“别说不是我请的,我即便是请了,也没这个本事能将人请动啊!”
这倒是……
冯霁雯连忙让人请了洛河进来,交待丫鬟去换一壶新茶,又跟冯舒志一同起身相迎。
洛河似乎没料到她也在,进了厅内背着手转了一圈儿,才挑眉问:“病人呢?”
冯霁雯愣了一下,后连忙道:“祖父在睡午觉。”
“这个时辰睡什么觉?呆癔症,越睡越糊涂不懂吗?应当多让他开动开动脑子才对,你们这心也真是够大的——”洛河皱着眉一通数落。
冯霁雯倒真不知这个病不能多睡,当下只道:“多谢神医提醒,日后必当让下人多做约束。”
见她这般好脾气,洛河的脸色不自觉缓和了许多,却藏着几分不自在,咳了一声,道:“将人喊醒,我替他诊一诊脉。”
冯舒志怔了一瞬,而后连忙快步跑去喊冯英廉起身。
冯霁雯大喜过望,虽一时摸不透洛河的用意,但也只是连声道谢,一面请洛河入座。
她自然不会笨到去问洛河为何忽然改了主意这等不识趣的问题,只要洛河肯诊、肯治,她必然是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面对此等脾性的长辈,她最该做的就是绝不多嘴。
如和珅所言,洛河若有目的,待时机到了,必然会自己开口。
冯英廉被突然喊醒,情绪不大好,加之对洛河颇有成见,诊脉时全程和洛河吹胡子瞪眼。
当然,洛河也瞪他。
瞪归瞪,却可见洛河此番看诊十分认真。
诊完脉,又细观了面、手、耳、唇、目……
冯霁雯眼见着洛河的眼神越来越莫测,最终将看诊的手收了回来,起身走向盆架旁,取了皂荚净手。
冯霁雯见状,示意冯舒志先带冯英廉去院子里。
下人也被屏退下去,只留了小仙一人在旁伺候。
“神医请坐。”冯霁雯没急着发问。
洛河将手擦干,坐了回去。
冯霁雯也坐了下来。
“此毒不单会致人痴傻,时日渐久,若不彻底清除,残留体内必会引起其它病端,虽不致命,却也免不了要大大折损寿命。”洛河不及她问,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