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人还说,倘若梅公子有些骨气的,很应该提出退婚才是。
而有些人就说,这是梅家修了三辈子的才得来的好福气,世上还上哪里找这样的好姻亲?梅家怎么可能会放手?
梅麒瑛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左右的人,一开始也就笑笑。但听得多了,心里也未免落了些影子。
再想想霍究对他的敌意,沈嫣的拘谨,近来往沈家去的也就少了。
梅夫人不如他会隐藏,京师里也有些她的熟人,平常串门时也少不了会有人打听这婚事真假。
她心高气傲,回来便叹气:“你说好端端的,怎么说发达就发达了呢?
“咱们好好的人家,当初纪氏出了那样的事都没计较,突然间他们家上了位,咱们就成了趋炎附势了!
“就是趋炎附势,那会儿也还是他们沈三老爷先跟咱们家提婚的呢!”
梅麒瑛略想,劝她:“母亲见多识广,何必去在意这些飞短流长?”
梅夫人道:“我就是觉得委屈了你!”
好好的一个青年,没有沈家也能挣出一份功名来,如今被人说三道四下,反倒变得粘粘乎乎起来。
“来日就算他在朝上有了作为,外人恐怕也会说他这是借了妻族的东风了!
梅麒瑛笑着,说道:“那要不,咱们就把这婚给退了?”
“那怎么成?”梅夫人蓦地坐直,“咱们梅家几代下来可都没做过这背信弃义的事,怎么能好端端地突然退婚?”
梅夫人有梅夫人的计量。
虽然说莫名其妙背上这些闲言碎语是挺闹心的。
可毕竟是两家欢欢喜喜结下的亲事,沈家如今都没嫌弃梅家不好,梅家上赶着去退婚,岂不是瞎矫情?
再者男方退婚,必定会有人怀疑女方人品,这岂不是等于落个矫情的名声在外,还要把沈家上下给得罪了?
她再不忿,也做不出来这事儿不是?
梅麒瑛就笑:“那母亲还为这些事烦恼,多不值?”
梅夫人也笑。
出了上房,梅麒瑛也没有什么心思看书。
廊下站了站,便就索性去桂花胡同寻贺兰谆吃茶。
晏绥去了通州,贺兰谆这段时间又将手上大部分事务交了给身边几个典史,要紧事不多,这几日便就在桂花胡同这边书塾里带孩子授课。
这会儿也放学了,天井里大树底下倒是好乘凉,他搬了把大藤躺椅躺着看那枚翼虎上符。
那夜里与萧淮陪着燕王去了屯营后,果然面对的就是整个屯营被大秦将士包围的情景。
当时来的不过五千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别说跟当年的秦军相比,恐怕说起是流民也会有人相信。
这些都是昔年安国公府辖下的将士,当中兴许还有好些是与徐靖并肩作战过的将士们的后代子孙,然而如今隔着一世的沧桑,他依然富贵,而他们却活得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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