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欠我过多,无法偿还受我要挟?”苏影明知不是,却还是道。
慕容静衣不满的看他一眼。
“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苏影道。
对方还是不说话。
苏影也站起来,“这雍容,是我许诺给你的。南宫影做事,一向言出必践。”
“可眼下这件事我不允许。”慕容静衣有些不耐烦,“你身份特殊,若是因此出事,妖界必与我雍容又起战事。再说,边疆遥远,条件艰苦,敌军情况尚不明朗,我不能——”
“正因敌军情况尚不明朗,他们也还不了解我们的动作,才有机会。”苏影认真道。
“慕容,你比任何人都来的清楚,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我——”
“南宫影。”慕容静衣忽然叫他全名,他住了口,回头看慕容静衣。
“你我为互帮互助交易关系,往日里你言出必贱,我也必须有所回报。但是如今……”他顿了顿,“此事你若出手,教我何以为报?”
慕容静衣眉宇凝重。
苏影想到了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自己之所以愿做出头鸟,一是因为此事因他而起,二是其中利益巨大,三是因为他也待自己不薄。
慕容静衣又道:“你的打算,我知道。我也当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因此,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苏影有些吃惊,怔怔的看着他。
良久,苏影低下头。
“你这话,我记着。”
苏影想了想又道:“你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为好,我先回驿馆了。你有结论了,派人来找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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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慕容静衣放下奏折,抬手揉着英气的眉,吩咐贴身太监去传晚膳。
刚刚放下蘸满朱红的朱笔,慕容静衣猛地站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眼神顿时焦虑而忧心起来。
“哐啷啷——”
面前成堆的奏折跌落一地,架着朱笔的笔架也在地上摔得粉粉碎,留下大片大片朱红色的墨痕,沿着书房地上打磨光滑,几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砖缝隙流淌渗落。
进来的小太监入宫不久,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跪下,整个人几乎贴在地上,口齿不清,一个劲的磕头,“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慕容静衣适才才忽然想起来,上午那人说话不比平常,看似合情合理,但最后妥协的却彻底,不像他的作风,好像是……
“快!速派人去妖界使臣下榻的驿馆!快!”慕容静衣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是!是!”
小太监急急忙慢的从地上笨拙的爬起来,往门外冲,却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两人走的都很急,小太监被撞了个仰面翻,走进来那人身子微斜只晃了一下,随即站直。
那人也穿着太监的服侍,走进来,摘掉掩面的帽子,动作利索流畅。
“陛下!公子可在?”
剑眉星目,相貌俊美——是流川。
“他没回去么?”看着流川,慕容静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公子早上来御书房,至今未曾回府!安置在宫门口等公子的下属也说未曾见公子出来!”流川惊得皱起眉。
慕容静衣右手狠狠捶在左手手心,随即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一定是避开所有反对的人,自己跑去边疆了!”
“什么?”大惊之下,流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慕容静衣仔细思索,沉声道:“早朝后不久,巳时左右。”细细一算,人已经走了快六个时辰了。
狠狠咬住下唇,慕容静衣大骂自己真是个傻子,累的昏了头,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看出来。
流川看着明显有些焦急的慕容静衣,安抚道:“陛下别急。我即刻就带人去边疆,同时飞鸽传书回妖界商量对策。微雪暂且留在雍雉,辅助陛下。”
“我派军队随你去!”慕容静衣紧紧握着拳。
流川摇摇头,“陛下好意我等心领了!陛下登基未久,尚有残余隐藏势力企图谋逆。这个时候陛下切勿关心则乱,也不要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看慕容静衣还要开口,流川淡然一笑,“公子贸然离开也是为陛下的雍容稳固长存着想。因此陛下坐守雍雉才是对公子和我等最大的帮助!雍容若失,公子计划,前功尽弃!”
慕容静衣沉默良久,终了徐徐的点了点头,眉宇间写满了黯然和忧虑。
“属下这就起程!陛下切记稳重安邦!”流川供一拱手,转身离去。
慕容静衣看着流川的背影淹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