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不了问题也就罢了,若是连发现问题都需要别人提点才行,那也太过没用。
晋王殿下是个要脸面的……
李二陛下蹙眉,看着李治问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李治心里一跳,不肯承认:“回父皇的话,并非旁人与儿臣提及,只是儿臣自己猜想罢了。”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想了想,说道:“稍后为父知会李君羡一声,让他派遣一些‘百骑司’的好手,由军械装船开始,直至运抵辽东,沿途监管,确保不出差错。”
李治大喜:“多谢父皇!嘿嘿,或许这只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子哥哥不至于不惜耽搁辽东大军的战备亦要打击儿臣,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李二陛下默然不语。
父子两个又说了一阵,李治告退出去。
李二陛下望着这个嫡子的背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当年文德皇后殡天,余下稚奴、兕子、小幺三个呀呀学语的孩童,除去小幺年岁太小需要乳母喂养照顾,稚奴与兕子都被他养在身边,朝夕相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知子莫若父。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李二陛下自然了解其聪慧伶俐之处,却也知道心胸不够宽阔乃是他的缺点。
与此相比,太子固然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可是大义名节上却是绝对不亏,如今又有房俊辅佐,早已经志向远大胸怀四海,又焉能不惜葬送辽东大军一冬天之战备,以此来打击晋王之威信呢?
稚奴口口声声自己小人之心,却也当真是小人之心了。
不过自己现在一力栽培稚奴,有时候需要教诲,有时候则需要引导,让其自己去体会朝政实务之核心,他相信以稚奴之智慧,三五年之后必将脱胎换骨,若是有个十年八年的栽培,必成一代明君。
一手将一个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培养成材,这也算是一个莫大的成就。
就只是可惜了太子……
可又能怎么办呢?
家国天下,身处君王之位,首要考虑的便是江山传承,又岂能将父子之情放在首位?
那或许是对太子的公平,却是对天下人的不公。
*****
李治回到王府用了晚膳,沏了一壶茶与晋王妃在花厅之中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天,便觉得有些困倦,沐浴之后回了卧房歇息。
可不料将将躺下,便有内侍敲门禀报,说是长孙家来人求见。
虽然扰了好梦心里不大爽利,可如今自己与长孙家正处得蜜里调油、难分彼此,且知道这个时候长孙家来人必有要事,只得强打精神,披了一件袍子便来到正堂。
来人是长孙无忌的五子长孙淹。
长孙淹正坐在堂中,见到李治从后堂出来,赶紧起身见礼:“微臣见过晋王殿下。”
李治坐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须这般见外?坐下说话。”
“喏。”
长孙淹依言坐了,便听得李治问道:“这么晚前来,可是舅父有何吩咐?”
长孙淹便说道:“正是父亲命微臣前来告知殿下,从江南雇佣的船只已经抵达潼关之外,半夜的时候便能够入关,集结在房家湾码头。明日一早,殿下便可指挥兵部官将军械装船。吾家有族人在辽东那边经营买卖,昨日来信,说是辽东的天气已经很冷,刮了几场大风,预计用不了几日就得下雪,殿下还需抓紧才行。”
辽东苦寒,路况更是不佳,平素还好,一旦降下大雪,那便是千里封山寸步难行。万一等到辽东下了大雪,就算这些军械能够运抵柳城码头,也休想将其运到各个军队的驻扎之处。
所以才会这般急切。
李治顿时精神一振,欣喜之余也有些奇怪:“那房俊如今正在江南,各大士族调动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自然不可能无声无息,难道他就没有从中作梗,试图阻拦?”
关中少船,虽然如今航运渐渐成为大唐国内运输的重头,但是毕竟起步晚,不可能凑足运输军械所需的百余条货船。想要一次凑足这么多的船只,那就只有那些江南士族才行。
可如今房俊就在江南,如此大规模的船只调动不可能避过他的耳目,一旦被其察觉,说不得就要横加阻拦,如此一来势必要耽搁运输军械的计划。
所以起先长孙无忌提及这个主意的时候,李治并未抱着太多的成算。
可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所以李治一直提心吊胆……
长孙淹如今乃是长孙无忌诸子当中主管外事的那一个,深受长孙无忌之器重,所以知晓很多内情,闻言便摇头道:“据微臣所知,整个船队集结的过程很是顺利,并未受到任何阻拦。不过据江南快马来报,房俊前些时日曾遭遇一场刺杀,所幸只是受了轻伤,并不大碍,或许正是因为全力侦缉凶徒,故而未有精力拦阻吾等行事。”
李治大吃一惊,失声道:“房俊遭遇刺杀?”
前些天丘行恭还曾跑到父皇面前供述,说是长孙无忌意欲派遣丘英起南下暗杀房俊,结果丘英起阳奉阴违,非但没去,反而偷偷潜回长安刺杀了高季辅。
却不成想房俊依旧遭遇了刺杀……
这背后是否长孙无忌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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