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一刻温臻心里竟不觉得该有愤怒的情绪左右她。
而是无边无尽的寒冷。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而后微微鞠躬,冷静开口:“您要转让东临的股权?”
被她这一问题打断,温则良怒意渐平,冷声:“怎么?东临这两年来一直亏损,早就该宣布破产了,”说到这,他睨了温臻一眼,瞥过地上的合同,将其捡起搁置在旁:“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都是集团董事们的决断,我心中有数,你就好好跳你的古典舞。”
得到他的答案,温臻有些窒息,反问:“大伯,关于东临我也是决策人,您打算卖给谁?”
“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好一阵沉默,温臻感觉浑身血液骤凉,从爷爷离开后,面对温家长辈的诸多发难,她都选择去隐忍,只为了爷爷生前常说的那句:家和万事兴。
可直到今天,她才陡然反悟,一味地忍让和好脾气,只会让人觉得你容易拿捏,受人钳制。
温臻尽量控制着声音,让它平和:“大伯,无论如何我一直对您都有感激之情,我记得我刚到爷爷身边那一年曾经打碎过他最爱的一套紫砂壶茶具,是您安慰我,并且帮我再买了一套崭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茶具,我也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爷爷奶奶一直庇佑着我长大,我什么也不是。”
“但爷爷奶奶教的是让我明理懂事,不是愚孝,更何况,爷爷生前选择留给我博林的股权,同样也是给我一份权利,也并非将我养成一株菟丝花,仰人鼻息而活,博林和东临以及其余子公司,都是温家的产业,您要变卖温家的产业,我不会同意,今天我想和您商量的,也是为了这事儿。”
“温臻,你想做什么?”
“希望您本周可以召开股东大会,我要进公司。”
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频频传出争执。
这顿晚餐终究是没能吃上。
温臻从老宅离开时,黑夜已至,旧城区的街道路灯长明。
温则良的话,言犹在耳。
仅仅几句的杀伤力,便可让她想起许多从前。
七岁以前,她几乎每天都处在父母的激烈争吵中,七岁之后,父母离异双方都不愿抚养她,只得将她抛给了年过六旬的温老夫妇,如今老人双双故去,而她在这个温家,成了真正的孤立无援。
东临集团是当年她来到爷爷身边时,而创办的,温臻一直记得东临的创办之初,爷爷奶奶常带她飞往京市,那些时光都是她灰蒙蒙的生命里,最干净最温暖的。
温老夫妇将温臻视为掌上明珠,而东临承载着的,是关于他们祖孙的回忆。
但如今,温则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要将公司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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