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看看伤者。”楚辞安抚地看了掌柜的一眼,然后便带着四儿朝外走去。
回春馆的台阶下,果然停着一副门板,门板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十七八上下的少年。
少年疼得已经晕厥过去,唇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腹部一道伤口,长且深,用土蓝布简单包扎,溢出的鲜血几乎将黑色的门板染成暗红,肋侧还插着一根两指粗的竹竿。
很明显,致命伤是腹部的伤口。
楚辞眉头一沉,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这的确是必死之症。
“楚大夫,你……真有把握?”掌柜的站在楚辞身后,看着门板上的少年,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楚辞喉咙干涩,说了句“我尽量”,便不再理会掌柜的。
她一面吩咐四儿去准备烈酒,烧热水,一面用力撩开裙摆,跪了下去。
先将一颗大还丹喂进少年口中,吊住他最后一丝生机,然后才解开他腹部的土蓝布。
土蓝布一解开,鲜血顿时又涌了出来。
楚辞将银针撩过青铜灯,然后一根一根捻入几个止血的大穴……
只见鲜血涌出的速度,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缓,掌柜的瞪大了眼睛,楚辞则松了口气。
止血是第一步。
半刻钟后,四儿从回春馆里急急地跑出来,将铜盆放在楚辞面前,喘着气道,“楚姐姐,烈酒在这里了,热水正在烧,很快就好……”
楚辞从药箱中拿出一卷针线递给他,“煮半盏茶,取的时候务必先将双手在烈酒中泡一段时间。”
四儿答应一声,快速地又跑了回去。
在四儿的来回奔波下,楚辞冷静利落地将少年流出体内的半截肠子截掉……又将所有出血点结扎好后,慢慢地推进体内……最后,再将腹部的伤口一层一层地缝起来……
这下,不止掌柜的目瞪口呆,就是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张大了嘴巴,惊叫连连——
“我的天……这开膛破肚的,人还能活吗?”
“我看八成是活不了,这女大夫,是将铁蛋当成肥猪了!”
“啧啧,铁蛋真是可怜,死都没个全尸,还要遭受这般侮辱,他爹在天之灵咋能瞑目……”
之前抱着楚辞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的铁蛋娘,一听街坊这话,看楚辞的眼神立刻变了。她两眼猩红,作势就要朝楚辞扑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枉我以为你是个女神医,没想到你竟然将我儿开膛破肚,连个全尸都不给他留……你这个妖女,我打死你,让你给我儿子陪葬。”
却在距离楚辞三步远时,被回春堂的人一把架住。
她不死心,卯足了劲儿,踢打着还要往楚辞身上扑。
楚辞却突然抬起头来,带着几分不耐,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冷冽道,“两刻钟前,跪在那里要死要活求我的人是你,现在被人三言两语挑拨想对我动手的还是你……你说我害你儿子死无全尸,敢问你,你儿子现在死了吗?!那些围观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儿子死不死管他们什么事,他们只是想看笑话,顺便全村都去你家吃两天免费的饭!而你,真打算拿你儿子的命博他们一笑吗?再请他们吃两天饭吗?”
话落,她似是厌烦了这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桥段,扫了回春馆的几个医徒一眼,不容置疑地吩咐,“你们放开她!她要是不想要他儿子的命,随她动手就是!”
两个医徒担忧地看了楚辞一眼,过去很久,才慢慢地放开铁蛋娘。
铁蛋娘好像是被楚辞镇住了,得了自由后,也没敢再往前扑,面色讪讪的。
楚辞见她不再动手,这才冷哼一声,低头,替铁蛋把了下脉,确定情况还算稳定,才准备取他肋侧的竹竿。
……
约莫半个时辰后,竹竿取出,铁蛋身上的伤口也全部处理完。
楚辞再次替他把脉,确定情况良好后,才吩咐四个医徒将他抬进回春馆。
铁蛋是在第二日清晨醒来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刻钟,但已足够安铁蛋娘的心。
她不停地抹泪,当即就给楚辞跪下了,砰砰砰地磕头。
楚辞看着她爱子情深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交代了她一番照顾铁蛋的事宜,便回了自己房中。
推门。
没想到她没想到房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她。
看身形,应该是某个无赖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面色骤然一白,她攥紧了医箱的带子,语气十分防备地问道。
摆明了不待见。
“想向你证明一件事情。”孟璟闻言,回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什么事?”楚辞一夜没睡,眼底一片鸦青,正是困倦。
因为并未深思他话里的深意。
孟璟迈开长腿,长身玉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在她面前停下后,看着她的眼睛,道,“本王可以。”
“可以……什么?”楚辞皱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孟璟侧头,贴近她耳畔,轻吐一口气,然后故意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两个字。
“嘭!”
一声闷响,楚辞肩上的药箱落地,她耳垂变成深深的红色。
随后,恼羞成怒地看着孟璟,咬牙切齿道,“你妄想!”
说完,转身便想跑……
孟璟铁了心地要向她证明,怎么可能给她逃跑的机会,他一伸手,提着她的后领子,便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
手从背后探过去,紧紧地钳制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