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大人摇头,“来的路上拖坏了身子,到这里大病了一场,不久就去了。大人你要保重好身……”
话未说完,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苏希锦。他心下忐忑,肃然起身,讨好询问,“苏大人怎地在这里?何时回来的?”
神情慌张错乱,紧张不安。
苏希锦没回,看向他身后的老人,“陶大人别来无恙。”
陶尚书令慈祥浅笑,“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苏大人。都说岭南荒蛮,如今看苏大人红光满面,竟比在京城还圆润三分。”
不愧是上位者,纵使跌下泥土,依旧保持着从容高贵的气度。
韦大人愕然,左右各望两眼,“两位大人认识?”
“草民如今一介白身,当不得韦参军一声大人,”陶尚书令缓缓说道,“苏大人可是京中名臣,舌战群儒,力排众议,便是男儿也不及。草民如何认不得大人?”
“陶老莫要打趣晚辈,”苏希锦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回想起来,以前的她仗着师父和陛下的宠爱,上怼王公,下怼众臣,确实嚣张得很。
两人如此和谐,韦参军悄然松气。是了,苏大人是陛下钦点的状元,官居四品,两人同朝为官,怎能不认识?
“来岭南可还习惯?”苏希锦抬眼望去,人来人往,房里外大约十几人。
这么多人挤在小房子里,怎会舒适。
“戴罪之身,有何资格说不习惯?”陶尚书说着,忍不住咳嗽两声,声声入肺。
苏希锦垂眸瞧过去,只见他面黄肌瘦,全脸黯淡无光,老态龙钟之下藏着说不清的愁苦,沧桑。
岭南这一路走来路况险恶,极其不容易。
当初唐朝名相李德裕还为此作过一首诗:
“岭水争分路转迷,桄榔椰叶暗蛮溪。
愁冲毒雾逢蛇草,畏落沙虫避燕泥。
五月畲田收火米,三更津吏报潮鸡。
不堪肠断思乡处,红槿花中越鸟啼。”
诗中险境可见一般。
苏希锦为官,遭遇贬谪还有水路可走。他们无官无职,想必是徒步而行。
“大人病了,”她对逐日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马,回城请大夫。
陶尚书令见状,就要辞谢,反被她握手阻拦,“昔日朝堂之上,多谢陶老为我说话。”
“不过是举手之劳。”
“晚辈亦是举手之劳。”苏希锦含笑。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对方却之不恭,“只怕此生报答不了大人的恩情。”
沉重却又随然的语气,让苏希锦为之一酸,“陶老这是说哪里话?晚辈所做,不过是寻常之事罢了。”
她想安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岂知他日没有变数?
到底不了解内情,说多了又怕受人以柄。
又聊了一些,大抵是问京中情形和韩国栋境况。惹得对方直赞她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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